于把頭有點猶豫,畢竟冬捕這種事,還是比較危險的,要是掉進冰窟窿里,就沒個救。
這時候,該劉青山添一把火了,他樂呵呵地嚷嚷起來:“正好分成兩伙,咱們比比,看誰捕的魚多。”
毛頭小子不知道天高地厚,于把頭決定給他點教訓,于是點點頭:
“也好,你們再往北走五百步,那里水下有個大深溝,往年聚集的魚群也比較多。”
想了想,他又叮囑道:“老張,一定要注意安全操作,叫老吳領著你們這一伙。”
老吳也是一位老魚把頭,只不過名頭沒有于把頭那么響亮。
他是個五十多歲的小老頭,走路有點羅圈腿,據說是總生活在船上,落下風濕的毛病。
張隊長跟水庫的人都熟悉,嘴里就跟吳把頭閑扯:
“老吳啊,要不你還是別跟著了,你這姓不好,無就是沒有,別把俺們拐得一條魚打不上來。”
老吳頭也不在意,嘴里毫不客氣反擊道:“老張,你不在鍋臺后貓著,跑這來嘚瑟啥?”
那時候家家戶戶的鍋臺都是土的,里面容易生蟑螂,綽號小強,俗稱老蟑,跟姓張的張同音,所以常用鍋臺后,來埋汰姓張的。
大伙說說笑笑,分出來一半的工具,扛著往北走,車老板子趕著馬車,再跑一趟,去拉舊漁網。
不到一里地,很快就到了,大伙先抄起板鍬,清理冰面的積雪。
一會兒鑿冰窟窿的時候,主要有兩個大的:進網口和出魚口,剩下那些穿針引線的小冰洞,就不用清雪了。
等露出冰面,就開始镩冰。
這活最消耗體力,倆人一組,抬著二十多斤的大冰镩子,一下一下,落在冰面上。
冰镩子通體都是鐵的,就跟一個放大版的錐子似的,只是在上部為了方便抬著,焊接了兩根橫著的鐵棍。
劉青山跟二彪子一組,小哥倆嘴里喊著號子,把冰镩子抬到半空,然后一齊用力,往下一摜。
噗的一聲悶響,冰镩子就重重落在冰面。
周圍的冰面炸裂出一個碗口大的小坑,然后就這樣一下接著一下大力夯。
鑿了二三十下,胳膊就發酸,腦門上就開始見汗,但千萬不能把衣服帽子啥的脫嘍。
那樣的話,被刺骨的西北風一吹,最低也是一場重感冒。
干不動了就換人,歇人不能歇工具。
把冰窟窿里鑿出來的碎冰,用鐵鍬清理干凈,然后繼續開鑿。
冰層將近三尺,足足鑿了半個多小時,大伙頭上都跟頂著個蒸籠似的,騰騰冒白氣。
每天一塊五角錢的工錢,真不是好賺的。
猛聽得嘩啦一聲,冰層終于被鑿穿,冰面下的湖水,在巨大的壓力下,咕嘟一聲,從冰窟窿里涌出來。
大伙都是有經驗的,早就往四下散去,要不然,鞋底子沾上水,直接就凍到冰面上了。
隨著湖水涌出來的,還有十幾條小魚,都是些江白魚和鯽瓜殼子之類,在冰面上拍打兩下,然后就直接被凍住。
等到冰面上的水都被凍住了,大伙這才繼續鑿冰,將冰窟窿不斷擴大,這里就當下網口了。
一共四組,同時開鑿,冰面上,每隔幾丈遠,就要鑿一個冰洞,這些都不用太大,只要能伸進鐵鉤子進去,撥動在水下穿行的木頭桿子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