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蘇在行軍打仗方面的才華,便是蒙恬也頗為佩服。
扶蘇在仁德方面就更厲害了,連陳勝吳廣這等反秦之人,起義之時打的旗號也是扶蘇。
這天,扶蘇如同往常那樣,去狄光磊府上求學。
嬴政倒不覺得狄光磊是在插手儲君之事,因為他的每一個孩子狄光磊都教。
只不過那些王子公主,有的高傲,有的嫌累,有的根本無心學問,長期來求學的只剩下扶蘇和天明。
扶蘇并不是一個人來的,他帶了一個故人,狄光磊的故人。
張良。
狄光磊也沒想到,兜兜轉轉,張良竟然到了扶蘇麾下。
不過這也正常,以相性來說,鐵血霸道的嬴政和銳意改革的韓非惺惺相惜,仁德寬厚的扶蘇和儒家出身的張良意氣相投。
扶蘇知道張良和狄光磊有話要說,行了一禮便帶著千瀧出去玩了。
狄光磊昨日給千瀧做了個風箏,扶蘇便和千瀧一同放風箏。
一手拿線軸,一手拽絲線,一股微風憑空吹起,風箏載著千瀧高高飛上半空。
沒錯,千瀧最喜歡的風箏游戲,是和風箏一起在天上飛。
數年游學,張良身上少了幾分青澀,多了幾分成熟,眉宇之間更有一股凜然不可侵犯的浩然正氣和一股遺世獨立的瀟灑飄逸。
狄光磊倒了一杯六果釀,道:“來嘗嘗,看看還是不是原來的味道。”
張良拿起酒杯,一飲而盡,笑道:“在外游學這么久,最想念的,便是先生的六果釀。”
“只想酒,不想我?”
“肚子不餓的時候偶爾想想。”
寒暄幾句,狄光磊道:“我還以為你會去楚國或者齊國,沒想到竟然投入到了扶蘇麾下。”
張良嘆了口氣,道:“這些年,學生周游各國,北至燕國潦水,東至齊國成山,去過匈奴部落,到過百越群山,遍行天下之后,終于找到了心中之道。”
“說說。”
“天下一統乃是必然,但之后呢?秦國雖強,但常年戰爭必會把國力拖垮,須以懷柔之策,安撫百姓,然各地風俗習慣不同,不可一概而論……”
張良口若懸河,滔滔不絕。
看得出來,他這些年沒有白費,無論思想還是見識都遠遠超越從前。
張良的治國之策并非是“獨尊儒術”,而是綜合了儒、道、法、墨各家優勢。
最為核心的便是“因時而變,因地制宜”。
尋游之時,張良也發現了各國文字不同,度量衡不同帶來的不便。
林林總總,張良寫成了堆滿兩間屋子的竹簡絹帛。
有的是地圖,有的是風俗,有的是國策,哪怕只是一時的閃念,他也記錄了下來。
“若非有衛兄幫忙,這些東西還真保留不下來。”
“惠施家有藏書五車,世人以‘學富五車’喻淵博,子房巡游天下,著書兩屋,日后必然傳為佳話。”
張良笑道:“先生當真如此想?”
“那是自然。”
張良露出一抹壞笑,道:“學生一家之言,多有不妥之處,還請先生加以斧正,一同傳為佳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