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你們四位這是……”董齊天登時感到事情愈發的不對勁了。
“你被囚禁了四千三百年……”
東方浩然一時啞然,半晌才帶著一副難言震驚口吻的說道:“你被囚四千三百年,近期方才脫困,那你想必不知道,在四千二百九十年前……妖族曾經與我們人族有過一戰?”
“當日魂妖變故,相當程度乃是妖族促成,意在引動人族混亂,雖然被你們八人聯袂壞去,卻也已經造成了極大的損失,尤其是圣尊修者的損失,之后的血魂臺歸屬之役,雙方約定,出動圣君之下高手各二十位,生死決戰血魂臺;勝者,可以占據血魂臺。”
“那一役,是人類這一方輸了。二十位圣尊四品,無一生還,盡數埋骨血魂山;而妖族那邊二十位妖帥,卻還有一個剩下了半口氣,明明妖魂都泯滅了,卻強撐到了戰斗結束后,最后的半口氣竟是沒斷……便是贏了此役……而血魂臺被改名妖魂臺,直到現如今,還在妖族手中。”
“而你董齊天,還有玉劍至尊等八人都是當時擬定出戰的二十人之列,只不過,圣心殿所屬的雷千里自言于魂妖一役,元氣大傷,無力再戰,還有你,突然間下落不明,不得已另覓他人代替……而這,也是我能記得你的根本原因所在。”
東方浩然目光灼灼,帶著一種不可思議的驚嘆:“你剛才說……那人說你……死了可惜?!”
董齊天呆若木雞!
還有這事兒?
我操,原來老子被人記住,是因為老子沒有赴戰,他么的,那老子不是眼前幾人心中臨陣退縮之輩了嗎?!
“這些年里,我們一直都想要用同樣的方式,取回血魂臺,但百年一次的決戰打了四十多次,始終無一得勝,亦因此,八百多位圣尊四品巔峰盡數死在血魂臺。”
東方浩然長長嘆了一口氣,道:“上次,云尊去東極天宮的時候,與我閑聊之時曾經無意提及,問到為什么圣尊四品巔峰的人頭數反而不如一品圣君多……便是因為這個原因了……”
“多少兄弟,明知必死慨然出戰……”
“妖族呢?難道妖族真的這么強大,四十多次的大戰,竟然無一得勝?”董齊天攥緊了拳頭。
“妖族損失在此役中的絕不比咱們稍少……只不過,妖族在這方面確實擁有得天獨厚的優勢,他們……命多啊!比如說,九命貓……面對此類妖族,你至少需要打死對方九次,才能令到對方在這個世界上泯滅……這絕不是傳說,而是妖法修煉到了一定地步的必然事實。”
東方浩然嘆息:“若是論個人戰力,我們每一次出戰之人都是驚才絕艷之輩,在戰局上占據優勢,但是,卻架不住對方層出不窮的妖變秘術,總是于必死之刻尤能保命全生……而我們的人,一旦死了,也就真的死了……在經歷數次失敗教訓之后,我們的人每次與戰都抱了決死之心,一旦事不可為,便即賭上靈魂力量,與敵同歸,即便不勝,也要將對方一起帶走。”
“哎……”
四位主宰同時嘆息。
董齊天悠悠神往,道:“玄黃人世,從來就不缺少俠骨英風的英雄豪杰。”
“是啊,英雄!只是很可惜……大部分英雄,都是用自己的命,才能換來這個稱呼,要在身故后,才能得享此名……而英雄付出性命所保護的,往往是一群沒有英雄氣概,甚至連感恩都不知道的……”
北宮琉璃似乎想要吐槽,但話說了一半,卻停了下來。
蟒九在一邊,卻是一聲冷笑出口:“英雄保護的,還有那種專門迫害英雄后人的崽子們呢……”
蟒九此言一出,三大天宮宮主同時面紅耳赤,半晌無語。
唯有蟒九嘿嘿冷笑。
“你們人族有句話說的極好,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在我們天罰圣地,英雄后輩的待遇又是如何?比你們至少強了一百倍,至少一百倍!我天罰的后代子孫,有資質超強者,自然加以栽培;然而其中若有英雄后輩子嗣,除了加意培養之外;其他那些縱使是資質更好一籌的后輩,也會自行稍退一步,甘愿身處輔佐的位置,也要讓英雄后嗣得享尊榮。”
“是故這一萬七千年以降,天罰獸王……全部都是英雄后輩!沒有流過血沒有丟過命的先輩的天罰天才,沒有資格擔任獸王!”
蟒九悠悠道:“老夫年輕的時候,也曾化身人形,游走人間。事實上,有很多玄獸前輩,也都曾經化身人形,闖蕩玄黃大地……然而在歷經世情百態之后,只要還沒死的,卻都會選擇了回到天罰圣地養老歸寂,即便是在生命的最后時刻,寧可用禁術稍延壽數,等著與妖族決戰而死。”
“你們可知道大家的共同感悟是什么?”
蟒九嘲諷笑道:“大家化形為人,行道人間,絕大部分都得到了一個相近雷同過程:前十年,可以為了朋友出生入死兩肋插刀,不惜生命不惜一切,再十年,可以為了朋友散盡財產竭盡全力,唯有性命二字再不肯輕拋;又十年,可以多少付出一些代價卻不愿為了所謂情誼而影響自己的生活和生存,又再十年,愈發的淡然觀視云卷云舒,冷眼旁觀生生死死;最后一個十年……風霜看盡,紅塵閱遍,心灰意冷,百無聊賴,萬事再無縈心,唯有回歸天罰圣地,才能取回一絲安然,此后余生,縱然尚有許多歲月,卻也不愿意再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