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顏搖了搖頭,“并無幸存!就算有,怕是也被智朗斬殺了。唉,此事我該如何向父親言說啊!?”
智柳原地踱著步,眉頭緊皺起來。
他也未曾想過這種結果啊,一千多人,毫無聲息就沒了?想不通,真的想不通。按常理來說,沒有十倍兵力,根本不可能做到這一點。
可,這樣說的話,智朗也不可能做到啊!
“如今當務之急不是如何向宗主說明,而是屯留的安危!城中只余甲士六百余,若是智朗趁勢來攻,又該如何?”智柳很快說道。
不管怎么回事,但現在擺在眼前的問題是,屯留危險了!
“六百……守城該是夠的吧?”
“誰能確保?陳梁帶了千余人,不也不知所蹤了?智朗此人極為狡詐,擅陰謀,陳梁也許就是中計了!”
智柳跟智朗做了多年鄰居,多少了解一些,自然也知道智朗的難纏。這么些年,他是眼看著智朗的勢力是怎么壯大起來的,幾年功夫,整個薪地就被他整合成了鐵桶一般。
正是擔憂智朗做大,當初他才向智瑤多次去信,也讓智瑤注意到了智朗。之后針對智朗,他也是相當配合。
可惜,還是沒能成功。
兩人商量了半天,也總算有了個結果。立刻往智邑跟晉陽各去信一封,一方面要支援,一方面跟智瑤說明情況。
天外飛石這樣的借口,智朗也不指望別人能全信,可有一部分信就夠了!尤其是,那些文化水平不高,又滿腦子義氣跟耿直的智氏國人!
刺殺智朗,陳梁出兵攻打薪地,天外飛石……這幾個事情放一塊,怎么看怎么像陳梁做事不義,遭了天譴。邏輯完美!
要知道,這會連打仗前都要占卜,可想而知社會氛圍。聽起來荒誕,但信的人絕對不少,甚至真相如何也不重要,智朗就是要在別人反應過來前,把這事散布出去,到時候不是也是了。
輿論道德高地,很重要!
戰后的薪地,很快又恢復了平靜。但差別還是有的,比如城外再也看不到運往前線的物資了。
智顏不敢冒險從薪城過,前線物資又催的急,他只好讓運輸隊伍繞了一圈,加上重兵跟隨,卻也沒出什么問題。
也是奇怪了,陳梁覆滅之事,就像隨風吹走了一般。智瑤不提此事,屯留也再無別的動作,更沒有什么報復。
當然,事情沒這么簡單。智瑤不提此事,只是還有讓人頭疼的趙氏要打,顧不上罷了。起碼在晉陽的戰事結束前,也只能如此裝聾作啞了。
氣溫幾天一個臺階的往下落,很快就到了滴水成冰的地步。山上的積雪一直不化,都凍成了冰渣子,去不得了。而河里水流的急,倒是還未完全結冰。
一大早,智朗忙完政務,就乘著車駕,拿著漁具來到了河邊。跟著他的還有一隊嚴陣以待的甲士,以及大病初愈的季佳。
自從之前遇刺之后,智朗外出就必須跟隨甲士,他自己也隨時穿著甲胄。
河里的水很淺,只到膝蓋,但水卻極清澈,能一眼看到河底的鵝卵石。
智朗掛好魚餌,魚竿一甩,就到了河里。
他用的餌料是沾了香油的肉粒,效果還不錯,河里的魚少有人捉,都極笨。一鉤下去,基本很少有落空的,正是釣魚新手理想中的魚況。
正在他忙的不亦樂乎之時,不遠處,一輛車駕不知什么時候來了,很快引起了智朗身邊甲士的緊張。
“家主,有人來了!”騮在智朗耳邊提醒了一句。
“嗯?”智朗詫異的轉過來,這才看到遠處那輛直奔過來的車駕,只是普通傳車,跟路上常來常往的沒什么區別。
一直等到更近了些,智朗這才發覺了不同,車上坐的人……瞧著有點眼熟啊!
不等到跟前,那車駕就被攔了下來,接著,車上的人下了車,匆匆走了過來。
“智果?”智朗驚訝道。
這人竟是智果,……也許輔果更準確一些,這就是那位離開智氏,自立輔氏的猛人。
當初智朗困在智邑,聽說這位也去找智瑤說情了。
算起親疏來,這智果是他爺爺的兄弟,得喊一聲堂祖父。不過人家如今離開了智氏,倒也不用講究太多。
只是,這位怎么來了?
智朗立刻放下魚竿,整理了一下衣服,迎了過去。人家怎么說也幫過自己,該有的禮節也不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