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朗唯一能完全掌控的,還是他薪地的兵馬。
所以,只要不打碎了那層隔閡,所謂的改革還是一句空話。
一個破屋頂,修修補補的用處不大,智朗的態度仍然是不破不立。
只挑出一部分精銳,把他們的家人都遷來,許以厚利。只有這樣,才能打散他們的從屬,斬斷舊有的聯系,塑造一支全新的軍隊。
“家主,你說的那些我都明白,只是有一點,為何還要從趙魏韓那些俘兵中挑選?”薪武牽著馬,嘀咕了一句。
智朗臉色微沉,斥道:“我說多少遍了!他們現在不是趙魏韓人,是智氏之人!哼,若按你所說的,這薪地幾百年前也不是智氏之地呢!若一直把他們擋在外邊,我智氏人口不過百萬,今后大戰,哪有那么多兵力可消耗?”
薪武知道又說錯了話,連忙低頭,“武知錯了。”
“知錯有*用!你得改。”
智朗怒氣更增,說道:“他們不是趙魏韓的宗族成員,家人也都搬來了,又同屬華夏。只要我們平等視之,怎么可能不歸心?倒是你,若一直這樣居高臨下的態度,他們遲遲不能融入,那才是害了我智氏!若果真如此,你擔待得起嗎?”
這一句句話,薪武聽的直冒冷汗,連忙伏地,“武知錯了,險些造成大錯,請家主責罰!”
“責罰你有何用?如今智氏周邊群狼環顧,你若搞砸了此事,責罰能挽回什么?”
薪武滿臉的羞愧,重重頓首道:“武愿在此立誓,若有辱使命,當自裁。”
智朗輕哼一聲,踢了踢他:“……還不起來?!等著我扶你嗎?”
薪武這才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站了起來。
“我已向智寬等人去信,他們會配合你的。記住了,勇武固然重要,品行也不可忽視。有劣跡者,一概不要。”
“唯!”
薪武低著頭,態度恭順。他總是這樣,每次敲打一下才安穩一段,看著都讓人無奈。
“出發吧!”智朗揚了揚手。
薪武點了點頭,“家主保重!”
說罷,他就騎上馬背,很快帶人離開了。
一直看不到人影了,智朗這才緊了緊斗篷,轉身回了城。
到了下午,雪花終于忽忽悠悠的落了下來,豆大的雪粒,下的并不大。
智朗頂著斗笠,匆匆去了城中的工坊。
這里已經沒了之前的熱鬧景象了,因為煙塵太大,加上地方太小,煉鐵工坊跟馬具工坊已經搬出城了。
現在這里只有幾個工棚,煉鐵爐跟木工作坊也還在,不過都只是試驗用的。
穿過前院,智朗來到了原本的馬具工坊,這里已經成了造紙場,擺滿了各種樹皮、雜草、秸稈。
再往屋里走,一眼就看到了幾個漿水池。此刻,工匠們拿著細簾在漿水池來回劃動,很快沾了一層植物纖維。
接著,把簾子抬起來貼在一旁的平臺上,揭下簾子,細漿留了下來。
等細漿層層疊疊的有半尺高,就用重物壓著擠出水分,晾干。
這時候,這些細漿已經凝固,而且仍然分層,很容易就能揭下來。再之后,就是貼在燒燙的鐵板上烘干。
取下來,就是真正的紙了。
烘干的鐵板邊摞了厚厚一疊紙,智朗走過去,拿起了一張。
很薄,而且表面平整,有些脆,但完全能夠書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