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部尚書胡濙,資歷老年齡大,年紀比王直還要大上三歲,輕易不說話。
但是作為先皇托孤重臣,說話便份量極重。
三人當中,孫太后對胡濙的把握是最大的。
立太子之事雖然倉促,但是于禮法上毫無毛病。
作為禮部尚書,胡濙沒有理由反對。
而且他是看著今上長大的,和宮中的關系相對好的多。
輔政多年,總有幾分情誼在的。
因此,孫太后對胡濙的態度,還是抱有很大的期望的。
在她看來,胡濙若是同意了,陳鎰就算是反對,那么王直大概率也會保持中立。
到時候她就算是蠻橫一些,強行下詔,也有很大的把握能夠成功。
只是讓她有些失望的是,胡濙似乎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反倒是陳鎰先開了口。
“臣以為圣母所言無錯,儲君乃國本,冊立太子合乎禮法大義,值此風雨飄搖之際,更當盡快令儲本正位。”
嚴格來說。
陳鎰這個時候,是不應該說話的。
殿前奏對,即便不是面對君上,也自有定制。
孫太后問的是胡濙。
那么只有等胡濙說完,其他人才能開口。
所以陳鎰剛一說話,孫太后便心中警惕起來,差點便開口斥責他殿前失儀。
不過聽了他的內容,孫太后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難不成,是她錯怪陳鎰了?
但是緊接著,就聽到陳鎰接著說道。
“然圣母不可不慮,京城內外,需上下同心方能固守京師。”
“如今儲本幼弱,難當大任,京城庶務若以輔政之名,恐難上行下效。”
“故臣請太后下詔,先命郕王監國攝政,總理庶務,爾后再立太子,以安天下之心。”
原來是打的這個主意。
孫太后擰了擰眉毛,想要開口反駁,但是還未說話,便聽得胡濙開口道。
“圣母容稟,冊立太子乃是大事,禮部需擇吉日,行冊立之禮,至少需要數日準備,而我大軍軍報,一二日內便會到京,故臣以為,當先命郕王總攝大政,再行東宮冊立之事。”
胡濙說完,朝著王直的方向瞥了一眼。
于是王老大人也上前一步,淡淡地道。
“胡尚書所言,合乎禮法,又兼顧民心朝局,臣亦以為是,請圣母慮之。”
短短片刻,一直閉口不言的三位大佬都表明了態度,完全不是剛剛那副惜字如金的樣子。
孫太后掃視一周,無奈的嘆了口氣。
事已至此,她也知道,這便是最好的結果了。
于是便道:“既然如此,便照諸位之意辦吧!禮部先擬個奏本,將冊立日子定下,朝廷諸般庶務,暫由郕王總理,哀家乏了,今日便到這吧。”
說完,孫太后起身,在內侍的攙扶下,便回了慈寧宮。
其他的各位老大人們,也紛紛起身,只是臉上卻依舊是愁容不展。
太后這算是功成身退,回后宮安歇去了。
但是他們要面對的事情,可才剛剛開始……
想想軍報傳開之后,朝野上下洶涌的輿情和朝議,老大人們紛紛感到一陣頭疼,唉聲嘆氣的走出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