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敬雖然現在坐鎮司禮監,可也不是所有的奏疏,都會經過他的手。
接過天子遞過來的奏疏,成敬翻看了一番,不由得失笑,道。
“皇爺,這都是什么陳芝麻爛谷子的事了,也虧得這些老大人能翻得出來。”
這些奏疏,大約摸有七八本,里頭有兩本彈劾舒良在東廠行事蠻橫,有損皇家威儀的,還算是名正言順。
但是剩下的奏疏,卻是彈劾舒良以前在惜薪司的過錯,說什么克扣宮中薪炭,以權謀私。
都不知道是什么年月的事情了,還拿來彈劾。
朱祁鈺也是一笑,道。
“東廠說到底,不在朝廷之中,里頭的人也不是朝廷命官,舒良對他們手段再狠辣,也掀不起什么風浪。”
“朝廷彈劾,終究還是有些忌諱的,東廠和錦衣衛的內務,還不是他們能干預的。”
“所以要彈劾,也就自然只能去尋他以前的錯處。”
說著,朱祁鈺正色起來,道。
“這也是朕要跟你說的,舒良如今驟然被提拔,在東廠行事又如此張揚,這暗中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已經盯上了他。”
“加上,他如今又立功心切,難免會被人抓住錯處,你對他有恩,尋個機會,盡快提點他一番,莫要真的鬧出什么事端。”
有前世的經驗,朱祁鈺知道,舒良本是個謹慎的人。
但是如今,可能是驟居高位,有些失分寸,若是他不能很快調整過來。
那么少不得,朱祁鈺要讓他回后宮當中,冷靜一段時日。
不然的話,以他現在的狀態,鬧出事端,怕是朱祁鈺也未必保得住他。
成敬心頭有些感動。
他終于明白,天子為何要跟他說這么多的話。
宮里頭的宦官,雖然看著風光,但是實際上,不過是天子家奴而已。
天子用得著的時候,風光無限,但是天子用不著的時候,打發守陵都是恩賞。
東廠提督,說白了就是替天子干臟活的。
大多數時候,活干完了,朝臣也得罪夠了,被丟出去平息眾怒,是常有的事。
但是天子跟他解釋的如此仔細,顯然是不希望,舒良真的成為朝臣的眾矢之的。
這份心意,讓成敬心中很是感念。
重重的點了點頭,成敬道。
“皇爺放心,內臣今日回去,就去找舒良,定將皇爺的一番愛護,都叫他知曉。”
朱祁鈺放下心來,將此事暫且擱下,拿起手邊的茶盞,抿了口茶潤了潤嗓子。
隨后,伸手翻了翻成敬剛送過來的奏疏,開口問道。
“內閣今日送來的奏本里頭,可有什么緊要的事?”
這一世,除了養成良好的作息習慣之外,朱祁鈺也習慣著,不再那么“勤政”。
底下送上來的奏本,經過內閣的“票擬”之后,他都會讓成敬再過一遍,按照事情的緊急重要程度,相互排個序。
優先挑揀著重要的事情,先來處理。
按說,這件事情,本該內閣來做。
但是內閣如今只有陳循,高谷兩人,忙票擬都忙不過來,也就先讓成敬來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