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天子為難的樣子,舒良想了想,大著膽子問道。
“皇爺,既然探明了他們的身份,那么不如讓東廠或者錦衣衛,將他們先捕了來,到了詔獄里頭,自然一切好說。”
朱祁鈺沒說話,只是瞪了舒良一眼,嚇得舒良連忙跪倒在地,道。
“皇爺恕罪,奴婢也是為皇爺著想,一時迷了心竅,請皇爺恕罪。”
“起來吧。”
朱祁鈺擺了擺手,淡淡的道。
“下不為例,東廠朕交給你了,但是你也要懂分寸,無故擅抓朝廷大臣,虧你想得出來,朕前腳下詔抓人,后腳六部七卿就會聯袂進宮,真要是鬧將起來,朕都保不住你!”
老實說,舒良的建議,朱祁鈺從一開始就考慮過。
但是很可惜,別說是楊善他們還沒什么行動,就算是有了,錦衣衛和東廠也不能出動。
不為別的,在現在這個時候,迎回太上皇,才是真正的政治正確。
雖然東廠探查到的只有這幾個人,但是朝中持這種想法的,卻必定大有人在。
這其中,只怕不乏七卿之輩。
至少,于謙是這樣的。
現在的朝中,除了王文是堅定的反太上皇一派,其他的人,或多或少,都在想著要迎回太上皇。
畢竟,就算是太上皇,那也是一國君王。
太上皇在虜營一日,就時時刻刻提醒著他們,大明所經受的恥辱是何等深重。
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楊善等人所做的,才是順應朝中的大勢。
貿然輕舉妄動,只會讓這些力量迅速結合起來。
一個鴻臚寺卿不算什么,但是薛瑄這種文宗大家,羅通這種大戰功臣,又豈是能夠輕動的?
再說了,現在大戰剛剛結束沒有多久,朝廷還沒顧得上這檔子事兒。
這么一鬧騰,真正翻到臺面上來,那才真的是不管不行。
想了想,朱祁鈺吩咐道。
“東廠就做東廠的本分事,你回去和盧忠交涉一下,先把這些人給盯死了,他們聯絡和什么人,談了些什么,都盡量打探下來,但是不許輕舉妄動,明白嗎?”
為今之計,也只能先把人盯住。
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先把他們的籌劃打探清楚,才好確定下一步要怎么辦。
見天子的神色稍稍好了一些,舒良才放下心來,趕忙領命,然后退出了大殿。
待舒良離開之后,成敬往前走了一步,伸手將桌案上已經涼了的茶水換上新的,道。
“皇爺,舒良也是為您著想,您不必動怒,他做事情,還是有分寸的。”
朱祁鈺輕輕點了點頭,道。
“將東廠交給他,朕自然是放心的,但是舒良這些日子,想要立功的心思,有點過于盛了,少了幾分最開始的冷靜,需得敲打敲打他,不能太過急躁。”
說著,朱祁鈺抬手,從身旁的奏疏中抽出幾本,放到成敬的面前,道。
“你瞧瞧,這些,都是彈劾他的。”
“他在東廠的一番作為,固然是狠辣果決,但是朝臣這邊,也警惕著呢,這個東廠廠公,可不好做!”
朝廷的大多數奏疏,都要先送通政司,然后送內閣,再送到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