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有什么區別的話,那或許是自己更不折騰,更安分而已。
但是這一點,經歷了大起大落的太上皇,未必就做不到。
所以,南宮復辟,順水推舟,束手就擒,也就沒什么不可理解的。
那個的時候的朱祁鈺,不值得于謙賭上起兵可能的動亂,也不值得于謙賭上自己的身后之名。
這個結論來的如此突然,但卻真實的盤桓在朱祁鈺的心中,讓他感到如此的悲涼。
被理解的欣慰,和想通前世真相的失望,兩種截然不同的情緒沖擊著朱祁鈺,讓他的神色無比復雜。
窗外的雨勢漸小,滴落屋檐上,化作一絲絲長長的雨線傾瀉而下。
一陣冷風從窗戶吹進來,讓朱祁鈺醒過神來。
殿中,于謙的神色泰然,俞士悅的臉上卻不時閃過一絲絲的擔憂,他們都沒有微低著頭,沒有說話。
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朱祁鈺的目光重新落到于謙的身上,開口問道。
“那么對于這件案子,真相到底是什么,于少保,你如何看?”
同樣的問題,他曾經問過王翱和俞士悅,兩個人都沒有正面回答。
但是他相信,于謙的性格,不會敷衍了事。
果不其然,聞聽這句問話,于謙的拳頭握了起來,片刻之后,他開口道。
“陛下,臣請旨,親自前往詔獄探望許彬,復旨之時,再回稟陛下。”
殿中安靜了片刻,朱祁鈺就這么看著于謙,但是這一次,于謙卻沒有抬頭看他。
片刻之后,朱祁鈺的臉上忽然浮起一絲笑意,道。
“準了,懷恩,你去將東廠的舒良叫過來,讓他陪于少保,親自走一趟詔獄。”
于謙跪倒在地,叩首道:“臣謝陛下。”
雨依舊在下,望著于謙走出大殿的身影,朱祁鈺輕輕靠在椅背上,心緒依舊難以平復。
片刻之后,兩個宮女走進殿中,稟報道:“陛下,太后娘娘請您過去一趟。”
于是,朱祁鈺睜開眼睛,擺了擺手示意兩人退下,隨即便命人備駕,往景陽宮去。
與此同時,就在于謙進宮求旨的時候,北鎮撫司外。
在暴雨遮掩下,街上空空蕩蕩的,行人都紛紛回家避雨,一輛古樸的馬車,就這么立在暴雨當中。
不多時,門房里頭走出來一個人,穿著大大的帶兜帽的斗篷,頭上還頂著斗笠,看不清楚長相。
這人上了馬車之后,馬車頓時動了起來,拐了幾個彎,就消失在了大雨當中。
大約兩炷香的工夫,馬車一路左拐右繞,最終停在了英國公府的門前。
等候已久的管家連忙迎了上來,帶著一干仆婢撐傘的撐傘,攙扶的攙扶。
馬車上的人此刻也摘下了斗篷,正是英國公府的二爺張輗。
先回內院換了干爽的衣袍,張輗連口水都沒來得及喝,就急匆匆的到了前花廳。
花廳當中,寧陽伯陳懋,駙馬都尉焦敬,寧遠侯任禮三個人等候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