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你既然知道,林大人和周侍郎是承旨問話,還敢如此遮遮掩掩,可將天子放在眼中?”
于是,越來越多的御史站了出來,紛紛指責舒良巧言善辯,不敢直面質詢。
局面又顯得有些混亂,讓林聰忍不住嘆了口氣。
說到底,他的威望不夠,不過是被臨時推出來問話的,所以,有些事情,其實由不得他……
不過,這副場景落在朱祁鈺的眼中,卻又是另一番景象。
前些日子京察的時候,吏部將在京所有的官員履歷,都送到御前審閱過,加上錦衣衛搜集的信息,朱祁鈺很容易就把名字和人對上了好。
剛剛跳出來煽動氣氛的三個人,分別是山西道御史梁成,河北道御史劉巖,浙江道御史劉鑫。
他們三人,都是內閣大臣張敏的同鄉。
看來,內閣這次的確是下了死力氣了。
要知道,現如今內閣統共四個人,這場朝會,俞士悅親自出面穩定秩序,江淵則是暗中說動了周瑄幫忙,張敏也發動關系,在科道內部引導輿論。
雖然說,還沒達到朱祁鈺想要的效果,但是,終歸是做出了努力的。
這等局面之下,林聰縱然知道,前面可能是個坑,但是他也不得不問。
“舒公公,你既然知道,本官和周侍郎是承旨問話,那么有何話,便不必諱言,還請舒公公解釋,為何你所言前后不一,你所說的‘不方便說的話’,又到底是什么?”
果不其然,下一刻,他看到舒良臉上浮起一絲得意的笑容,旋即,后者開口道。
“既然如此,那咱家就如實回稟了。”
“咱家方才已說了,之所以帶人進府,是為了拘捕劉永誠,這件事情,乃是天子圣諭,咱家手中有陛下親筆所書的中旨,林大人若想,可以往內廷查驗副本。”
“但問題就是,進宣府城時,咱家曾經問過劉永誠,他聲稱自己是受太上皇之命,才離開甘肅,趕到宣府‘護衛’太上皇。”
“他的這話,咱家是不信的,甘肅乃是邊境重鎮,鎮守太監手握重權,若要離開駐地,必得朝廷下令,天子允準,交卸手中軍務后才可,這一點太上皇豈會不知?”
“所以,咱家斷定,劉永誠是假借太上皇旨意,實則是想要貪圖迎復太上皇之功,現如今,咱家奉旨前去緝拿,他若惱羞成怒,挾持太上皇,便是大事。”
“所以,為了太上皇的安全,咱家不得不帶諸多人進內院,以防不測。”
舒良臉上掛著假笑,問:“這個解釋,林大人可滿意?”
林聰感到一陣怒火往上沖。
他當然不滿意!
這是什么荒謬的說法?
難不成,劉永誠是個傻子嗎?
為了所謂的“迎復之功”,冒著掉腦袋的風險跑去宣府?
他難道不知道,自己就算是去了,也不過最多就是有護衛的功勞而已,相比于他擅離職守,這點小小的“功勞”,根本就得不償失。
這個說法,一看就是假的。
不僅是假的,而且敷衍的緊。
但是,林聰卻沒辦法否認。
一如剛剛舒良說,他調兵圍府,是見到了大同城外,護衛攔截李賢所以仿效之一樣。
這個行為解釋起來十分荒誕,但是,卻不能駁斥。
舒良雖然說如實回答,但是,他到底還是諱言了,盡管這種諱言,已經幾近于明晃晃的說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