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鈺一邊批著奏疏,一邊聽著舒良的稟報,聞言,手中的朱筆倒是擱了下來,道。
“這話說的也不算錯,以朱鑒的功勞,單單入閣,的確委屈他了。”
就像王文壓不下朝議所以只能暫避一樣,功勞大小,是否得到了公正的待遇,朝臣那里是有一桿秤的。
他們之所以不滿,其實也是在維護自己的利益,為的是有朝一日自己為朝廷立了功,也能得到相應的升賞。
對于朱鑒來說,雖然朱祁鈺給了他一系列的升賞,又是加封太子太師,又是加戶部尚書銜,又是準食雙俸,又是加蔭子嗣的。
但是,落到實處的權力上,他就是一個普通的閣臣。
他兩入瓦剌,在迎回太上皇的事情上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但是,最終獲得的實權,卻和資歷,功勞都比不上他的李實一樣,都只是入閣參贊機務,朝中自然會有不滿的聲音。
可是,說到底,也只是私下的議論,不會像之前王文擔心的一樣,在早朝上掀起朝局的議論。
因為畢竟,到了三品以上的官職升遷,并不是僅僅看功勞,資歷和能力的,更重要的,還要看運氣。
朱鑒的運氣,就明顯有些不怎么樣。
六部七卿沒有空位,只有內閣勉強還能匹配的上他,所以,也只能暫時去內閣呆著了。
至于,那些大臣揣測朱祁鈺是不是為了防止朱鑒升任次輔,所以提拔的俞士悅,這就要見仁見智了。
這種唯心猜測的流言,朝廷上多了去了,反正,朱祁鈺提拔俞士悅是在朱鑒還沒有回京的時候,所以,那幫大臣們有再大的膽子,也最多只敢私下議論,沒有人敢真的用這個來質疑他。
不過……
朱祁鈺搖了搖頭,臉上閃過一絲笑意,似乎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一樣,忍不住道。
“些許流言算不得什么大事,只不過,仕朝先生這些日子,怕是不太好過……”
說完了這句話,朱祁鈺的眉頭卻又忍不住皺了起來。
朱鑒的這件事情,他總覺得不那么簡單,這種感覺,沒有隨著將使團一行人的升賞徹底確定下來而消失,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眼下,又有了這種流言。
雖然說,在這種敏感的人事問題上,朝廷歷來不缺流言,這種說法,也不過是私下里的議論和眾多流言當中的一個而已。
但是,朱祁鈺總覺得,這件事情還會有后續的發展。
如果說,真的有人在背后推波助瀾的話,那么,和太上皇,或者說和英國公府一系的人馬脫不了干系,是肯定的。
不過,他們的目的何在呢?
要知道,這種私下的議論,之所以沒有發酵起來,原因就在于,朝廷的實際狀況擺在那里,確實沒有空位可給朱鑒頂上。
這只能算他運氣不好,怨不得別人。
總不可能,讓別人給他讓出一個位置吧?
太上皇,朱鑒,內閣,俞士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