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奇怪的是,于謙的臉色卻愈發的古怪,他想了想,道。
“俞兄親自來迎,是老夫的榮幸,不過,方才歸京,一身風塵,還是改日再聚的好。”
這下,俞士悅終于發覺到,于謙的狀態有些不對。
到底是宦海沉浮多年之輩,權衡了片刻,他便決定相信于謙,先行辭去。
只是,他還未開口,卻聽得于謙再度開口,道。
“不過,仕朝兄匆匆而來,想必是有何事,你我相交多年,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地方,盡可以直說,不必講如此多的繁文縟節。”???
俞士悅的腦袋上仿佛冒出了幾個問號,一時之間,不知道于謙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這次過來,的確是想找于謙幫忙。
但是,這是在大街上啊?!
就算是周邊的百姓都知道這里是兵部尚書的府邸,輕易不敢接近,但是到底,也是人多眼雜的地方。
這種事情,怎么好在這個地方說呢?
難不成,這于謙巡邊去了幾個月,把腦袋巡傻了?
想了想,俞士悅試探著問道:“于少保,要不,還是先進府去,然后再敘?”
然而,于謙卻不給面子,道。
“無妨,仕朝兄有話說便是了!”
這話說的仍舊平靜,但是,和于謙相交多年,俞士悅自然能夠察覺的出來,他的口氣當中,竟罕見的夾雜著一絲催促之意。
沉吟片刻,俞士悅還是決定,再相信于謙一次。
于是,他苦笑一聲,道:“既然如此,那老夫也就不怕丟人,跟廷益你直說了,老夫此來,乃是為了內閣近來發生的事情,想問一問廷益的看法。”
這話說的委婉,但是實際上,只要對最近京城當中的動向稍有認知的,都能聽明白俞士悅話中的真正意思。
最近的內閣,鬧得最厲害的,自然就是俞次輔和新晉朱閣老的爭端。
而且,雖然入閣的晚,但是由于有大功勞傍身,在斗爭當中,朱閣老隱約是占據上風的。
說白了,這一回,俞士悅是來求救的。
他在京中自然也有自己的人脈,但是,什么人脈又能比得上手握重權,且兩袖清風,在士林當中也頗受贊譽的于廷益呢?
當然,最大的原因是,這段時間下來,俞士悅的日子越發難過了。
一方面,朱鑒在內閣當中得寸進尺,現在已經不滿足于普通的政務爭端了,近幾日下來,俞士悅發現,送到他那的奏疏,竟然比平時少了許多。
派中書舍人去一問,才知道很多原本該送到他這里處置的政務,都被朱鑒給拿走了。
這種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內閣雖然有首輔分票,但是,畢竟每個閣臣都有獨立的票擬權,很多的政務又同時橫跨多個衙門,想要徹底厘清很困難。
真的要鬧起來,就是一筆糊涂賬。
俞士悅一個堂堂次輔,為了幾本奏疏再跟朱鑒發生沖突,也平白落了下乘。
但是,要讓他就這么吞下這個悶虧,俞次輔又覺得不甘心。
更重要的是,自從上次議定南宮護衛統領之事后,俞次輔越發覺得天心難測,有些摸不準天子的脈搏。
眾所周知,于謙是天子的心腹之臣,俞士悅更加清楚,對于天子的了解,于謙比他要深的多。
所以,聽聞了于謙回京的消息之后,他就這么急匆匆的趕過來了,卻不曾想,于謙的反應這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