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俞士悅的這句話落下,于謙反倒是笑了起來,道。
“原來是此事,既然如此,仕朝兄且先進府歇息,待老夫更衣之后,再跟仕朝兄詳談。”
俞士悅眨了眨眼睛,不知道于謙發什么瘋。
這一前一后的,趕人留人都讓你一個人給說了,一時之間,他站也不是,走也不是。
正猶豫著,便見到于謙的背后走出一人,面容普通,打扮也普通,但不知為何,俞士悅一看到他,就覺得此人很危險。
而且,這種感覺剛剛還沒有,但是從這個人一走出隊列,驀然間,俞士悅心頭就有些不安。
不過,這個人卻沒有看他,只是來到于謙的面前,抱拳行了個軍禮,道。
“大人既已安全回府,我等告退。”
說著話,他深深鞠了一躬,隨后,隊伍當中又閃出來了好幾個人,他們沒有多說一句話,只是沉默的行了個禮,然后翻身上馬,揚長而去。
一時之間,俞士悅的臉色變了變,似乎意識到了什么,額頭上也滲出一絲冷汗……
于府的書房當中,爐火燒的旺旺的,屋中溫暖如春。
于謙和俞士悅相對而坐,面前各擺著一杯香茗。
此刻的于謙,早已經換上一身柔軟舒適的便袍,輕輕呷著面前的茶水,神色輕松愜意。
相反的,俞士悅卻有些坐立不安,片刻之后,他還是沒忍住,開口問道。
“廷益,剛剛的那幾個人,是?”
于謙一笑,將手中茶盞擱下,反問道。
“仕朝兄心中已有答案,何必再問?”
不過,到底于謙也沒有多和這個老友打啞謎,只調侃了這么一句,便斂容答道。
“不瞞俞兄,此次巡邊,老夫身負使命,中間有諸多艱險之處,那幾個人,正是陛下派來保護老夫安全的。”
說這話,于謙深深的望了俞士悅一眼,意味深長的道。
“當然,也負責將在老夫身邊看到的一切,都如實轉呈陛下!”
俞士悅一時臉色有些復雜,半晌,問道。
“如此說來,京中的傳言是真的,你果真在清查邊屯?”
這次于謙巡邊,雖然名為查案,但是,他輾轉邊境各處,清查各處的軍屯狀況,這么大的動靜,捂不住是遲早的事情。
這段時間,朝中早有流言,猜測于謙巡邊的真正目的,俞士悅自然也有所耳聞。
只不過,軍屯之事雖重,但他相信自己這個老友有分寸,不會鬧得太大,再者說了,畢竟只是流言,沒有人拿出實證來,因此他一直沒有太過放在心上。
何況,這段日子下來,俞閣老的日子不好過,自己的事情都糟心的很,自然沒有更多精力分出來。
然而,他終究是堂堂的內閣次輔。
將于府外面的場景前后一聯系,立刻就意識到,這件事情并非像他之前想象的一般只是尋常清查。
不然的話,以于謙的性格,決不會用“諸多艱險”這個詞來形容此行的經歷的,而天子,也不會事先就預估到這些風險,提前做下安排。
明白了這些,于謙前后矛盾的行為,就很容易解釋了。
他雖不知道于謙這次查到了什么,但是終歸,是極重要之事。
然而,于謙剛一回京,他一個內閣次輔,就急匆匆的趕來相見,而且,還不肯說明來意。
這番表現,難免讓人猜測,他是否是為了于謙查到的情況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