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都明確表示同意為太子立府,甚至就連太子府詹事的人選都定了,這兩位竟然還在反對。
難道說,這幫天子黨內部的意見也不統一?那也不對啊,就算是意見不統一,那也是大臣之間有爭執。
天子都一錘定音了,余儼和沈敬還在反對什么?
還是說,天子只是假意同意,實際上希望大臣們繼續反對,好順水推舟?
朝堂上的局勢越發的波云詭譎,讓人看不通透,一時之間,嘈雜的議論聲再起。
這個時候,最前端的大佬團當中,于謙往前踏了一步,一瞬間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如今天子登基一年,朝中已經漸成勢力。
毋庸置疑的是,如果要論天子真正的心腹,首選吏部尚書王文,其次便是兵部尚書于謙,再之后則是左都御史陳鎰。
余儼出身科道,他的出面,便代表了陳鎰,沈敬更是王文的親信,這二人都表了態,實際上就是他們背后的兩位在表態。
那么最后,就只剩下剛剛從邊境匆匆趕回的于謙了!
前兩位都是通過屬下委婉的表態,但是顯然,于少保并不打算如此。
于是,在眾人矚目之下,于謙來到殿中,拱手開口道。
“陛下,臣以為,當為東宮備府!”
于謙的性格,從不拖泥帶水,方一開口,便直接站定了立場。
不過,他的這句話,卻惹得群臣驚訝不已。
但是,于謙卻并沒有在意,繼續道。
“陛下容稟,皇位傳承,涉及國本穩固,土木一役,陛下臨危受命,受禪太上皇,此乃大義,命太上皇之子為儲君,此乃大德,上皇歸朝,自居南宮,不預政務,此乃天家恭讓有道,各守本分。”
“天家之中,陛下,上皇,太子親親尊讓,天家和睦,堪為萬民表率,然則朝野上下,數有如羅通般不軌之輩,挑動輿論,散布謠言,離間天家,數次詆毀陛下欲拒太上皇于塞外。”
“上皇歸朝,又借東宮出閣禮,毀傷陛下聲譽,置陛下憐愛太子幼弱之心于不顧,妄稱陛下不備東宮府官,乃存無故易儲之私心,實乃國賊也!”
于謙說話,向來直接了當,雖然沒有王文那么噎死人,但是也絕稱不上是委婉。
應該說,這番話將現今的局面說了個清清楚楚,甚至于,將那些陰暗的,擺不上臺面的心思,也翻出來攤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別人的心里都清楚,但是沒有人敢說,或者說,沒有幾個人有資格說。
畢竟,這相當于同時在議論天子,太上皇和太子三位天下最尊貴的人。
只有于謙,有這個身份地位,也有這個膽子,敢戳破窗戶紙,攤開了說出來。
話音落下,一旁的朱鑒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終于忍不住開口道。
“于少保這話是什么意思?國賊?難道說朝廷有失,大臣上諫,便是國賊?”
事實上,從剛剛天子同意設詹事府,但是卻讓內閣次輔兼任的時候起,朱鑒就有些傻眼。
因為,那原本是他要圖謀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