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原是天下皆知的禮節,有封者需受禮,年齒之序也不能越過尊封,可自大周開國來,皇室內部不曾有封賞失度之事,因為眾人也將這事忘在了腦后,忽見李定柔還禮,皆面上訕訕,更不好在此看著皇后尷尬,只得找借口告辭。
這禮節,旁人不知,李定柔更是不能知的,只因青綺在路上特意叮囑過,她才行此大禮,一時之間也不知錯在何處,只得低頭不語。
好在皇后也不曾說什么,只笑著告訴她,以后只喚妹妹們姓名便可。
三人初初相識,略說了說平日讀的書,便也無甚話,只得沉默的看著對方,正尷尬之時,外間內侍報太子殿下來了。
闊步走進殿中的太子,先是拜見了皇后,隨后走到李定柔身邊,笑著稱長姐,言談舉止從容有度,一看便是詩書熏陶出來的君子,只是舉手投足之間,已有了皇者風范。
“母后,公主,天家與大臣們正在紫宸殿議事,吩咐我來告知一聲,改日得了空,再見罷。”
“既如此,國事為重,也是沒辦法,桓兒,徹明怎么沒隨你一道來?”
“他在紫宸殿頂撞了天家,此時正被罰跪呢,哪還能來見母后?”
“徹明哥哥怎么了?”敏柔聽了這話,急道,“莫不是我托他尋浮屠經的事,被父皇知道了?都怪我。”
“姐姐,什么叫不打自招?”嘉柔用扇子擋著嘴,輕聲笑道,“你啊,這就是純粹的不打自招,不過尋個經書,天家怎么就能對徹明哥哥動怒?太子哥哥,你就快說吧,到底是什么事?”
“我也不清楚,只知道是為了指婚的事。”
“指婚?”
敏柔與嘉柔同時驚呼出聲,一直默默聽著三人談論齊徹明的李定柔,也不由的抬起了頭。
她卻不知,座上的皇后早已將她的反應收入眼中。
“天家給徹明哥哥指的什么婚,哎呀,太子哥哥,你倒是快說啊。”
“進來匈奴單于新喪,內亂不息,我與大將軍正向天家提議,是否派兵出擊,”太子飲了口茶,繼續說道,“哪知表兄就沖了進來,請命隨軍出征,天家便說,若他承了這門親事,便準了他所請。”
“沒說是哪家的姑娘?”
“莫不是田相家?”敏柔揪著手絹笑道,“聽說他家姑娘很有美名。”
嘉柔笑道,“你又傻了,田相的女兒才七歲,再又美名也不可能許給徹明哥哥。”
“兩個女孩家,只管談論別人的婚事,也不知羞。”皇后笑著打斷,“青綺,吩咐傳膳,太子也一同用膳吧。”
那日晚膳后,李定柔只記得皇后令兩名侍女隨她回正德殿,她就那么迷迷糊糊的任人服侍,換了衣衫,便墜入了沉沉的夢境。
夢里一片紅色,她坐在紅帳里等著一個人,那人越走越近,竟是齊徹明的面容,可他卻從身后牽出了另一個著紅衣的女子。
喜樂聲讓李定柔瘋了魔,汗水濕透了衣衫,也帶走了她的神志。
再醒來時,已是七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