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李定柔自覺身上好了許多,沒了惡心乏力的感覺,便喚丹橘一同用了早膳,打算日頭再升一點便往皇后的長樂宮去,沒想到還未出門,倒見紫宸殿的小黃門來此,接她去面見天家。
“天家說,公主若是身上不好,不必強撐著來此。”
“無妨。”
李定柔在丹橘的服侍下上了步輦,由著眾人將她慢慢的抬往紫宸宮去。
人在高處,墻外的風景自然也盡收眼底。
夏日時節,處處皆是一片繁盛,不料轉過一個彎,卻見到一處光禿禿的土地,土地上是一座宏偉卻破落的宮殿,門上的朱漆早已脫盡,半只銹蝕的扣環,隨著那風一下一下的敲在腐爛的木門上。
“丹橘,這便是傳說中的冷宮嗎?”
丹橘聞言失笑,“哪有什么冷宮?不過是世人誤傳,這里原是興樂宮,自我入宮來便是這幅樣子,許是一直無人入住,內府遂不曾加以修繕,以至于此。”
“原來如此,”李定柔點點頭,復又追問道,“那這宮殿之前是哪位娘娘住的?”
“這......”
“昨日你跟我說,宮里哪有什么秘密,今日若想推脫,可是不能的。”
“可見我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丹橘小聲道,“我雖幼時入宮,聽了許多傳聞,可到底也是旁人說的,知道的并不多,只是聽說這里住的娘娘家中有人犯了大罪,后來自戕了,所以天家下令任何人都不得提及此事。”
“犯得是什么罪?”
丹橘搖了搖頭,用手指了指天,示意此事不能多言。
李定柔不好繼續追問,心里卻忍不住的琢磨,這破敗的院落會不會就是她母親的居所,如果她的外家犯了不可饒恕的罪過,天家找個由頭將她送到山中也是合理的。
所以她回宮后,天家才會幾次三番避而不見,說來也是,自己的血脈也是罪臣的骨血,怎能讓人心里舒坦?
那現如今,天家特地接她去紫宸宮,所為何事?
“停!”
無數胡亂的猜想擠進李定柔的腦海,她想也沒想,脫口而出,止住了侍者的前行。
“公主,怎么了?”
“我......”
紫宸宮已在眼前,她亦身在皇城,又能去往何處呢?
能由她自己做主的事情,實在太少了,便是今日用借口拖了一時,難道明日就不去面對了?
“無事,繼續走吧。”
紫宸宮內,掛滿了香草與幡布,隨著殿外吹來的風,輕輕的晃動著,好似無數不見其身的仙子,在這馨香的室內起舞。
跪在內殿的天子,頭帶花環,身披彩衣,虔誠的祈求著,候在一旁的宋顯,止住了小黃門的通報。
不料天子早已察覺,微微睜開了眼,“讓公主進來吧。”
李定柔進門時,看到的便是這樣一番奇異的景象,人間廟宇變成了仙家殿堂。
她見一人跪在高臺上,一人佩劍侍立一旁,料想那祈福的定是她的父親,這大周的天家,遂走上前去,跪在早已準備好的軟墊上。
“身子大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