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之時,軍中靜謐無聲,唯有大將軍的營帳中還掌著燈。
“報!”
一傳令兵從帳外沖進來,宋顯忙起身問道,“如何?可有鷹揚校尉的消息?”
“稟大將軍,探至五十里,皆無鷹揚校尉和虎牙營的蹤影!”
“知道了,下去吧。”
“大將軍,”營中的副將道,“是否命人再探?”
宋顯擺了擺手,“不必了。”
事已至此,再探也不過是虛費兵力,他早該想到的,徹明那個孩子最是有主見,他絕不會放棄機會,無功而返。
可這畢竟是他第一次出擊大漠,早知會這般莽撞,前兩月便該將他帶上戰場歷練,倒也省了今日這番折騰。
若徹明真有個三長兩短,怎么向天家交代?又怎么像地下的策云交代?
宋顯正愁眉不展,忽聽外間守帳之人齊聲道,“鷹揚校尉歸營!”
果見簾幕一掀,滿身血腥的齊徹明,目光如炬,手里提著一個包袱走了進來,“大將軍,徹明回來了!”
“你跑哪去了?”宋顯顧不得其他,忙將齊徹明拉過來轉了一圈,待見他身上無傷,方才道,“讓你早點回來,去時怎么答應的?”
“舅舅不是讓我去抓幾個探子?我總不能無功而返吧,”齊徹明笑道,“因而一路追擊,抓了幾個人回來。”
“在何處?”
齊徹明回身向帳外喝道,“帶進來!”
只見兩個穿著烏金皮袍,掛著紅瑪瑙串的匈奴人被押了進來,宋顯認得這是匈奴貴人的打扮,心中暗自納罕。
“舅舅,這位是匈奴右谷蠡王,那一位是左相,”齊徹明將手中的包袱遞給宋顯,“這是匈奴營地里繳來的金印,請大將軍過目。”
宋顯接過包袱,揭開一看,只見那方形的金印上上,一只雄鷹展翅欲飛,神情冷峻,栩栩如生。
“這是匈奴琢提部的王印。”
“我不認得這個,舅舅見過?”
“有所耳聞,”宋顯看了眼金印,又看了眼齊徹明,問道,“你跑到琢提王廷去了?”
“我因尋不見探子,便一路向北而去,并不知是哪個王廷,見他們人數不少,便帶著虎牙營出擊。”
“以三百兵力出擊,如何僥幸脫身?”
“斬首兩千,擒了這右谷蠡王和左相,”說到這里,齊徹明頗為懊惱,“余者不曾追上,我便帶著虎牙營回來了。”
“你說什么?”宋顯愕然道,“斬首兩千?”
齊徹明點點頭,“正在帳外。”
宋顯忙行至帳外,只見那空地上已經圍滿了人,見他過來,紛紛讓出道路。
“大將軍,小侯爺真乃神人也!”祭陽心中五味雜陳,“老將征戰一生,也不如小侯爺一日之功。”
“長望將軍何出此言,小兒破賊,不過僥幸罷了。”
“如此僥幸,亙古未聞啊。”
宋顯雖一向謙謹自持,可此時心里也極是驕傲,顧不得許多,忙令人封書將捷報奏與朝廷,又宰殺牲畜,重餉軍士。
“舅舅,外甥沒讓你丟臉吧?”
齊徹明一手解著盔甲,一手將肉塞進口中,連噎了好幾口才吞下。
宋顯見他這般,起身道,“你吃吧,餓了一夜了,我來幫你解盔甲。”
齊徹明連忙后退,“那怎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