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尿了褲子,不都是我給你換的衣裳,這會子倒不肯了。”
“哎呀舅舅!”齊徹明臉燒得通紅,“那都什么時候的事了,怎么還提。”
“這些年,也不知怎么過的,一眨眼就過去了,”宋顯感慨道,“當初襁褓里的小娃娃,如今都能上戰場殺敵了。”
“不知道宮里什么時候能收到捷報。”
“天家知道你的戰功,定然十分欣慰。”
齊徹明點點頭,抬手撫上了胸口處,摸了摸藏在衣裳里的小荷包。
八百里加急的戰報送進了紫宸宮,御座上的天子撫掌大笑,“好!好好好!策云真是給我留了個好兒子!來人!”
“天家有何吩咐。”
“將前日東海郡進貢的珍珠,賞給皇后,再從內府取五百匹雜帛,錢千萬賜大將軍府!”
“是。”
領了旨意的宮人,忙從內府將賞賜取出,先往長樂宮送去。
“何須這般靡費?”皇后見了賞賜,心中倒不安,“天家賜了大將軍府什么?”
“回娘娘,雜帛五百匹,錢千萬。”
“那倒罷了,你去吧。”
侍者離去不久,太子踏進殿中,“本想將這好消息告知母親,現下看來,父親已先我一步。”
“你從紫宸宮來?”皇后拉著太子坐下,“可知道前方戰況?”
“母親放心,戰事大利,表兄初上疆場,便折去匈奴琢提部,以三百兵力斬首兩千。”
“這孩子,倒勝過他父親去了。”
“此番挫盡匈奴銳氣,真真痛快!”
“大軍何時回朝?”
“想必是快了,”太子道,“我也盼著舅舅和表兄回來,國事于我,實在艱難……”
“太子謹言。”
“難道在母親處,兒子也說不得真話?我雖為儲君,可天家常說我子不類父,朝堂中除了付相和太傅有幾人敬我?可天家卻不喜文臣,滿朝武將如今盡為舅舅門下之臣,天家又讓徹明上了戰場,難道不是移權外家……”
“你舅舅何曾籠絡門客?這話也是你那太傅教你的?”
太子看了一眼皇后,斂容道,“非是太傅,是兒子從旁處聽來。”
“風言風語,豈可為信?你是大周的儲君,怎能無識人之明,卻聽小人之言?”
“兒臣知錯。”
“你那個付良娣,也該好好管管,仗著出身便將那長秋宮攪得不安寧,好在太子妃大度,不然這宮里,免不了折騰。”
“兒臣記下了。”
“記下了,便回去罷。”
“是,”太子提步欲走,忽又折身道,“近來朝野議論起舊時許家,還有皇長子,母親可知……”
“誰敢議論?”皇后大喝一聲,復低聲道,“許氏不可提,章平皇后之事更不可提,不論你聽旁人說起什么,萬不可傳到長公主耳中,可記住了?”
“兒臣明白。”
立在窗下的李定柔,聽見這話,忙悄聲折返,她原是聽說了齊徹明的捷報,想來詢問一二,不料進宮來見四下無人,遂自個往內殿走去,卻不想聽見了這段議論。
這不能提及的章平皇后究竟是誰?是她的母親嗎?
如果她的母親真的被追封皇后,為什么又成了天家不能提的禁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