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十一場,已然過去六場,除了第一場是大周勝,余者皆是匈奴贏。
先時那些匈奴人還只用些拳腳,羽林郎還勉強對付,后來越發沒了忌憚,只一個勁的追逐毆打,不管什么辦法,只把蹴鞠奪來便是。
殿中諸人已是怒不可竭,卻又不能因一場蹴鞠向敵國發難。
六場一過,便可歇息半炷香,滿身是傷的羽林郎回到殿中,皆是垂頭喪氣。
太子見狀,上前道,“蹴鞠之藝,兒臣也略懂一二,懇請天家允兒臣出賽。”
天子擺了擺手,“不必。”
“兒臣定會保護好自己,懇請天家恩準!”太子叩首道,“我泱泱大國,不能為那區區匈奴所辱!”
那太子少傅陸和光見了,也跪地道,“臣同請出賽。”
天子垂眸看著二人,長嘆了一口氣,仍是搖了搖頭。
嘉柔見狀,小聲問道,“定柔姐姐,是不是因為匈奴人陰險,所以天家不讓兄長出戰?”
李定柔搖了搖頭,“不全是。”
“你剛剛不是說了,太子需為社稷愛惜自身么?怎么這會子又不是了?”
“平時不游玩嬉鬧,乃是愛重自身,如今大周堪堪受辱,太子身為儲君,理應身先士卒,鼓震士氣。”
“那天家為什么不許?”
李定柔看著嘉柔的眼睛,輕聲道,“因為天家覺得,太子殿下贏不了。”
儲君出賽而敗,辱之更甚,這便是座上天子的考量。
殿外鼓點響起,半炷香已燃盡,可顯然羽林郎們尚未緩過神來,眉宇間盡是頹唐之氣。
正在這時,一匹黑馬直沖入殿,馬上一人翻身躍下,告罪道,“徹明莽撞,懇請天家恕罪。”
說罷,微微側身,看了李定柔一眼。
那目光灼熱,思念好似要從其中溢出,李定柔心中滿是暖氣,臉也發燙。
正歡喜時,卻聽見身旁的匈奴女子低聲喊道,“他在看我!我知道他忘不了我,一別數月,他定是也思念著我。”
好似屋頂被砸了一個洞,漫天的風雪只落到了她一人身上,李定柔看了看匈奴女子歡喜的面容,竟懷疑起剛剛齊徹明究竟看的是誰。
難道會錯意的人,竟是她不成?
可惜齊徹明已收回目光,在天子的命令下,往內殿換短褐去了。
出來時,他雖穿著與眾人一樣短褐,外面卻綁了一件白色短貂,眉上勒了金繡抹額,被雪地一襯,好似天上仙人一般。
匈奴人見他這般打扮,皆大笑道,“哪里來的粉面郎君,也來討打。”
“討打?”不知何時,他已將那蹴鞠奪過,直直朝對面扔去,“如今還這般說么?”
被打中的匈奴人跌倒在地,捂著胸口難以起身,地上還散落了一堆碎竹。
“蠢貨!還不起來!”那匈奴公主沖著外面罵道,“換了身衣裳就不認識了,中州人的臉就那么難認嗎?認不得他是齊徹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