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定柔并不知道,離了融春殿的齊徹明,并未回大將軍府,反而駕著馬直奔驛館。
“柱國將軍怎么來了此地?”驛丞趙議方見他來此,急忙迎了上去,“可是天家有什么旨意?”
“匈奴使臣在哪?”
見齊徹明氣勢洶洶,又絲毫未提受天子之命,趙議方心中頓感不妙,今日融春殿他也聽說了些,只怕這齊將軍是來找匈奴使臣尋仇的。
若是旁人,不管怎么尊貴,他都不會阻攔,誰不知道天家心中齊將軍勝過太子殿下?可今日這驛館里住的是匈奴使臣,事關兩國邦交,此等重責叫他如何擔當?
無奈之下,只得硬著頭皮道,“將軍,你是戰場上拼殺過的,也知道邊地百姓有多苦,今日在驛館動的一個拳頭,到了邊地就是一場大戰啊,萬望將軍仔細思慮。”
“你讓開。”
“將軍又何必與一個女子計較,那匈奴公主乃是一蠻邦女子,舉止言行無度也是自然,何須掛在心上?”
“我何時說要來尋她?”齊徹明強忍怒氣,“今日融春殿一匈奴使臣孤身擋虎,我受天家之命,來傳賞賜的口諭。”
“天家先前已派人賞賜,怎么又賞?”趙議方將信將疑,“若說賞賜,怎么不見齊將軍帶著東西和宮內侍者?”
“你若是不信,大可往宮中請旨去!我念你嚴謹,與你聒噪了半日,怎么?是不是得把天家請來,親自請你放行才可?”
驛館混了幾年,接待各位使者,送走列位大臣,趙議方何等精明,已猜到齊徹明不過是假托天子口諭,可他若是攔著,鬧到了宮里,只怕天子還是護著這個少年將軍。
可若不攔,這一場大鬧,他也討不下任何好。
左思右想后,只得艱難勸道,“有沒有口諭,將軍知道,我也知道,若是進宮面見了天家,假的也成了真的,可將軍想過沒有,今日在京城驛館便能假傳口諭,明日在邊塞不是要矯詔?”
“你!”
“就算天家信任,丞相信不信?大司農信不信?滿朝公卿信不信?”趙議方痛心疾首的說道,“難道將軍要為了一時之怒,毀了天家在邊地的部署?沒了將軍,只怕戰事要多打二十年!”
齊徹明先是怒極,隨后冷笑,繼而玩味看著眼前慷慨激昂的趙議方。
“你說完了?”
“臣說完了,要怎么責罰,聽憑將軍處置。”
齊徹明冷笑一聲,抽出腰間佩劍,“你自請處置,我也只能成全你了。”
沒想到來真的,趙議方頓時雙膝一軟,跪地大喊,“別別別,有什么事還是可以商量的。”
“怎么商量?”齊徹明用手指抹了抹劍鋒,“讓我進去?”
“這、這、這......容我想想。”
“想了半日,還沒想好?”
“我、我、我......”驛丞眼睛一閉,認命的揚起頭,“我不能放將軍進去,要怎么處置,就、就、就來吧。”
“你叫什么名字?”
“啊?”未料有此一問,趙議方愣愣的答道,“臣姓趙名議方,議論的議,方略的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