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蕭蕭,飛雪飄零,漫漫長路,似乎見不到盡頭。
一隊車馬,在雪地里緩緩而行,前后左右,各有兵丁模樣的人守護,打頭一人穿著盔甲,滿面風霜,馬蹄踏在地上吱吱作響。
前面的兩輛馬車,制式明顯和隊伍里面的不一樣,十來個江湖漢子坐在上頭,縮在一起敘話。
前車四個在車里面,外面那個趕車的漢子,約莫四十歲的、留著兩撇小胡子,罵罵咧咧的說道:“這老天爺瞎了眼了,鬼天氣一天比一天冷,人都快凍成個逑了,也不知道余大人急著趕個什么勁的路。”
車里面一個五十多花白胡子的老者呵道:“趕你的車,胡說什么?皇帝召見得急,余大人能有什么辦法。什么時候走,什么時候歇,他們領兵多年能沒個分寸,輪得到你質疑?你若不想跟了,現下就回去,我絕不攔你。”
那小胡子揉揉臉,扯出一絲笑容道:“大哥說的哪里話,我不過隨口說說而已,要是有旁的想法,來都不會來。”
其他三人紛紛勸解,其中一個黑衣漢子道:“呂大哥,不要生氣嘛,這天寒地凍的,二哥趕了半天車了,肯定累了。這樣,二哥你進來歇會,我替你一下。”
呂二哥剛要說好,突然停住,罵了一聲道:“哪來的兔崽子,這個天出來嚇人?”說罷一帶韁繩,把馬車停住了。
只聽得走在最前面的一位武將大聲吼道:“后車注意,前面有人!”他連續喊了三遍,后面的車都停住了,他才驅馬上前查看。
呂大掀開簾子,和其余三人一起往外面看去,只見前方大道上,站立著一個人,面向這邊,正好擋在路中間。
漫天的大雪還在簌簌的往下落,看不清這人的樣貌,只見他身形頗為高大,身穿一件白衣,若不是仔細瞧那一頭烏黑的頭發,幾乎整個人要融化在這雪地里面。
呂大心里一凜,連忙喊道:“余將軍且慢。”說罷一躍,從車里落下來,快步趕了過去。見姓余的這名武將轉頭不解,他低聲道:“小心來人。”
這個天,敢一個人擋住一個大隊軍馬的,怎么看也不是平常人。余將軍點點頭,往后一招手,頓時十多個兵丁過來。兩人再會同呂二等人一起,慢慢的上前打探。
自打沈元景獨闖皇宮脅迫趙昀,單騎北上強壓窩闊臺之后,各家官府都對江湖人士提升了警惕,既厭惡他們鬧事,又不得不多加招攬,護衛自身。呂大等人,是感念自家大人高義,主動投靠過來的。
一行十幾人,慢慢的走到跟前,一見來人,都楞住了,眼前是一位明秀的少年,看著不過十八九歲的樣子,臉上還帶有一點稚氣。
呂二的心頓時放松,大大咧咧道:“誰家的娃兒,這個天跑出來,還不閃到一邊,別擋著道了。”
余將軍卻要客氣許多,道:“小兄弟,可是遇到什么困難了?是迷路了還是怎么的,我或可幫襯一二。”說罷,他跳下馬,要往前走。
剛踏出一步,卻叫呂大一把拉住,他回頭一看,對方神情十分凝重,嘴里輕輕飄出幾個字:“看他衣服。”
余將軍轉頭,見那少年一身白衣,好似沒有什么特別的,正要再問,突然眼睛一縮,差點驚叫出聲。原來眼前這人,明顯只穿著一身單衣,在如此冷的時節里,竟然神情自若,仿佛一點也不覺得冷。
那呂二為人粗豪,還看不出什么,又聲吼道:“那少年,你怎么不說話,快快離開。”說著,抬步就往前走,卻不妨后腦勺挨了一下,打了個趔趄。
呂大不理會二弟幽怨的眼神,走出來一拱手道:“未請教少俠高姓大名,來此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