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慘叫從虛空傳出“苦行禿賊,你好狠的心。”聲音漸小漸遠。沙神童子嘆息一聲,紅砂一個晃動,消失不見。
這一切只在眨眼之間完成,除卻石生這等懵懂晚輩之外,其余各派尊長,全都臉上凝重。曉月禪師、毒龍尊者等人更是臉色惴惴,如喪考妣。
暴雨忽然止熄,烏云散去,月大如斗,星光放亮,竟將一個夜間,照耀得如白晝一樣明亮。
眾人悶哼一聲,頓覺元神一重,如同戴了枷鎖,心上千百個念頭流轉,耳邊如有人細語。往者不可諫,來者卻可追,許多將來要事,模糊涌現心頭,似有人在指定的道路盡頭,點亮一盞蠟燭。
“這和尚,嘿嘿”乙休也只說了這一句,便住口不言。阮糾三人更是神色肅穆,臉色變化不定。
沈元景將兩眼茫然的石生拉到身邊,說道“無甚要緊的,不過是苦行頭陀舍棄一身功行,在將要飛升之際,震破神魂,甘愿做了犧牲,將破碎的天機重新黏合起來。”
“啊”石生似懂非懂,也不覺是多大的事,又問自己最關心的熱鬧“那么紅蓮老魔為何逃走”
“和尚臨死之前,將一點靈光打入紅蓮老魔神識所化巨手中,若不及時祛除,便可從虛空中落入老魔心神,做個敵對。”沈元景見他還是不懂,笑道
“魔能染佛,佛亦可渡魔。從今往后,便會有一個和尚,落在老魔識海,日日夜夜念經。若能將此魔度化,苦行頭陀便可籍此機會,重新化身出來。”
石生連散仙都沒有修到,這些神妙莫名的道法還是太過遙遠,只是一想到有一個和尚,在腦海里叨叨,就不寒而栗,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使勁晃了晃腦袋。
乙休滿臉復雜,看向沈元景,心底也敬佩對方此時仍舊能夠談笑風生,仿佛此事對他一點影響也無。
實則在天機重現之后,除卻峨眉大興、輝煌再續之外,第二顯眼的事是清玄派劫難重重、前途隱晦。
俞巒很是擔憂,說道“道友,反正你已將前路探明,莫不如在海外尋一座仙山,如同師父一樣,一門逍遙自在,不去理會凡間俗事,豈不更好”
沈元景笑道“你多慮了,真以為苦行頭陀能有這般大的法力,能將天機復原他不過是穿針引線,暫且將天機碎片勉強連起罷了,真要完全成型,還要等峨眉沿著既定道路,將障礙一一清除。
天機如此死板,回復之后不知變通,順應眼下形勢,偏要將一切返還本原,無形之中加大了許多難度。便拿我派來說,只要峨眉一日不能勝過我師徒,這天機就一日不能合攏重生。
只是以他們現下的能力,哪有這個本事時間拖得越久,我一門越是興盛,絕不會予他任何機會。若是識相,早早調轉矛頭,以魔教邪道為敵,還能收益外功,多出幾個飛升之人。”
阮糾搖頭道“話雖如此,道友也不可大意,畢竟大勢已成,天眷在他。你還要在黑暗中摸索,他卻能頭頂明燈,只需沿著既定路線前行,便可直達終點。
況且天機翻覆,人心亦隨之變化。從前與峨眉疏遠的,都要重新親近。等同一個瞬間,他們多出無數的盟友,你有了無數的敵人。”
沈元景點頭道“多謝道友提醒。當務之急,便是現下就要那些個搖擺不定的人明白,世上也不止與峨眉茍合一條道路。”
眾人正自憂心忡忡,都要離去,忽然見得一道紫光落在半空,大喝道“朱梅矮鬼,出來受死”
峨眉眾人已將苦行頭陀尸身收斂,臉上又是悲痛又是歡欣,驟聞此聲,俱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