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嬤嬤沈了一口氣,沉安閣的隊伍終于繼續向錦宮行去。
早已在錦宮大殿恭候多時的太妃娘娘,看著不慌不忙才從軍機處趕來的慕容笙,面上升起了一絲不悅,還不待眉錦繡言聲訓斥,就聽見一聲放蕩不羈地笑聲從正門外響起。
“好一個水中宮,好一個錦鯉滿園。”殷慕期一身張揚的朱紅色云紋太子袍,在崇尚色彩繽紛的后宋,實在也不是什么起眼的裝扮,只是相比較慕容笙的一身白色金邊馬袍,就顯的豐富了一些。
“哀家竟不知西蜀的太子殿下也蒞臨我皇的妃子宴會。”眉錦繡慈祥依舊的笑容久久沒有散去,她看了一眼在一邊沒有言聲的慕容笙,又接著表友好道,“蜀皇身體可好”
“謝謝太妃娘娘的問候,父皇身體康健,本宮來時,父皇還特意讓我捎了一件佳禮送于陛下和太妃娘娘。”殷慕期拍拍手道,就見從錦宮的門外走進兩位抬著木質箱子的健壯勇士。
慕容笙的眼猶如一道利劍,他的警覺性極金,只是這木箱散發著濃烈的,祛除潮氣的樟木味道,讓他不得不跟防止腐爛的作用聯系在一起,只見殷慕期正要命人掀開箱蓋,卻是從門外迅速閃進一人,一把劍鞘狠狠壓在箱子上面。
“殷太子怎么這般心急,這箱中的可是西蜀的寶物”池郁聲音幽幽響起,柜子上刷的一層紅色漆皮似有掉落的跡象。
殷慕期看向氣勢洶洶地池郁上前阻撓,不由頓了頓,轉念一想,諸位皆是被寶箱的樟木味道給誤導,也就颯然一笑道,“哈哈,說是寶物也未免讓人誤以為西蜀的物華天寶竟是蓋過了后宋的殊榮,不過是些泊來品,大皇不如先瞧上一瞧。”
池郁曾經遠征塞外,自是明白殷慕期方才一句話的個中原因,他十分識時機地看了一眼慕容笙,只見鎮靜如初的俊秀男子,眼中沒有一絲猶豫,他沉穩的輕輕頷首,錦宮韓邊迎水而建,縱是殷慕期要耍什么花花腸子,也先學好了水性再說。
不過,就算學好了水性,也要先問問隱匿在錦宮之下的數百尾錦鯉同不同意。
池郁順勢用劍尖一把挑開箱子上的銅鎖,蓋子掀開的同時,一縷奇香自箱中率先飄入眾人的鼻尖。當所有人都下意識地去捂住鼻子之時,只有一個人淡定地走上前道,“西蜀大皇果然重情義,竟是連臨鄲腳下的娑羅玉髓都送來了后宋,錦繡代先皇謝謝大皇的情義了。”眉錦繡已越過慕容笙,走向殷慕期所站的位置。
慕容笙雖不知母妃口中的索羅玉髓是何物,但是他兒時也略有耳聞后宋從前與西蜀的關系,口中的友好邦交看來似乎很好。
畢目眼力極好,早已瞟見了眾人竊竊私語不時觀望的寶箱里物,“一枯一榮,互相依存,名為娑羅樹,不過是雕琢為娑羅樹的死物玉髓,不是什么奇珍。”
慕容笙聞聲未動,他只略看了一眼那一枯一榮樹,娑羅玉髓,曾讓佛理盛行的臨鄲小國,為之臣服的佛家舍利,又豈會不是奇珍異寶,難怪一路會用樟木保存,是怕一點點的凡俗空氣玷污了佛緣的靈氣么。
一道念想忽然劃過腦間,只有西蜀掠奪了那里。慕容笙心間一寒,母妃已然同眼前的殷慕期談笑如初,他這個所謂的大皇,反倒被晾在了一邊。
“這娑羅玉髓的寓意極好,臨鄲國十世皇帝,均是因與皇后結成萬年連理,慕期特將此物送于大皇,也是希望大皇能與靈妃娘娘共享萬年。”殷慕期津津樂道,他看向慕容笙的神情分明是一種挑釁,甚至是為慕容笙的粗淺見識為不值。
慕容笙當然沒有準備反駁,人家愿意將寶物呈上來,他哪有駁回去的理,況且,西蜀今日如此表態,不就是要讓天下人都知道,后宋也是他的一家之連,畢目向來護主,但也絕不是沖動妄為,他眼見著場上的大皇落了下風,正要上前跟殷慕期打個照面,卻是從寶箱身側輕輕走出一個人兒來。
“自是領略了世間萬物的精妙,也只西蜀大皇會將此等寶物送至后宋,索性,舍妹還是有所耳聞的,娑羅玉髓一枯一榮,說的是緣生緣滅,既是命數,亦是韓期,太子殿下不如先品品在下帶回的蟲草片”楊文彬一襲紫衫極為晃眼,他鎮定自若地看向面露尷尬的西蜀太子,這份尷尬同樣略在了他身旁站著的眉太妃臉上,緣生緣滅,可不是什么好的意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