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慶道:“阿士衡!”
“阿士衡?”年輕僧人又是一愣,試著問道:“哪個阿士衡?”
一看這反應,庾慶心里頓一通罵罵咧咧,自己的名字拼死拼活也不響亮,“阿士衡”的名字卻是不管走哪搬出都發光的那種,走哪都有人認識,連這個偏遠之地的出家人都不例外,想想都膩味。
但還是一本正經回道:“還能有幾個阿士衡不成?”
說實話,若不是連累老七和老九的身體出了問題,可能有性命之憂,他非常反感再用阿士衡的名字,打死也不愿用,給再多錢也不愿用的那種,這恐怕是他為數不多的給錢也抗拒的事情。
沒人能理解他的某種心情,哪怕就在剛才,他腦海中也閃過了某個書房中的場景,閃過了對某個女人否認自己是阿士衡的情形,那一幕至今想起依然錐心刺骨。
年輕僧人驚疑,再問:“是錦國的那位探花郎?”
庾慶:“早已經是過去的事,世間早已沒有什么探花郎。”
年輕僧人頓有肅然起敬感,合十欠身,“阿施主稍等。”
旋即快步離去,進門后又關了門。
等了那么一陣,門又開了,這次出來了兩名年輕僧人,大門各開一邊,徹底打開了。
之前那位請庾慶跟他去,令一名則扛起了鮫人的尸體入內。
入內看到了星月下的寺內全景,庾慶頓又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地上鋪的腳下踩的還是骷髏頭,寺內能看到的建筑,除了頂著的瓦片外,墻體都是骷髏頭搭建起來的,包括前方的正殿。
不過寺廟的建筑規格確實也算不上氣派,院子不大,一座主殿,再幾棟房屋,還有一座大概三丈高的骷髏塔。除了那座塔外,整個院子里看不到一棟兩層的建筑,都是平房。
盡管如此,仍能感覺四周包括地上到處是黑洞洞的眼睛盯著你,陰森森的氣息濃郁,真不知長期住在這里的人的心理上會是怎樣的。
扛著鮫人尸體的年輕僧人先小跑著進了正殿,整個寺院內似乎也只有正殿里面有燈光。
庾慶跟隨引領,上了臺階,不疾不徐地跟進了殿內。
殿內就一個字,空!
沒有桌子,沒有椅子,沒有泥塑,也沒有金身,沒有神龕,也沒有祭拜的香爐,更沒有任何的法器。
左右的梁柱上各懸著一只火盆,不知用的什么燃料,燒出的火光有點慘白,與擺渡船上的燈籠光芒相似。
地面鋪設的骷髏頭也顯得有規律了,一圈又一圈的圓,大圈套小圈,最終歸于一點,在那一點上盤膝打坐著一個眉清目秀的中年僧人,身披黑色袈裟,上繡金色條格,金紋在火光下偶爾會反光。
殿內左右對坐著兩個老僧人,皆一掛長長的白須,滿臉褶皺,垂垂老矣模樣,身穿黑色僧袍,卻又各披一襲潔白袈裟,閉目盤坐,不聞身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