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興撫著胡須,臉上倒是頗有得色,不比不知道,一比才知道誰優誰劣啊!河北路上的失敗,可不更加映襯了自己的出色嗎?
“崔昂明明對軍事一知半解,卻偏要事事插手,這是河北路慘敗的根子啊!”馬興道。
不過他清楚,這個根子,還有汴梁的官家,當初對于歸義城的執念,而崔昂也不過是想讓官家更加高興才堅定不移地執行了堅持歸義城的戰略,從而引發了一系列的連鎖反應,導致了一場接著一場的潰敗。
但馬興怎么能指責官家呢?
當然是要痛罵崔昂了。
“還是安撫使您大度啊!”黃成湊趣地道:“不管是西北線上的蕭定,還在綏德這邊的李澹、王俊,安撫使您都是放手讓他們去干,從不干涉,對他們提出的要求,也是有求必應,沒有您在延安府挽總,給他們撐腰,他們再大的本事,又何能施展得開呢?崔樞密那里就是一個明證啊!手下悍將無數,可還是敗得一塌糊涂。”
“讓專業的人去做專業的事情!”馬興不知不覺地引用了某人對他曾經說過的話,道:“我知道自己對打仗這事兒是一知半解,所以不胡亂指揮就好了。我只消告訴這些將軍我要打哪里,至于怎么打,那是他們的事,反正打輸了,我是要追他們的責的,打贏了,自然就是賞功。賞罰分明,才是我要做的事情。”
“學士英明!”公廳之中響起了一片稱頌之聲。
大家都很開心。
蕭定那里大獲全勝,綏德這邊,李度一看不妙,開始大踏步的撤軍,李澹與王俊兩人等待這個機會已久,那里肯放李度輕松離去,兩人兵分兩路,緊追不舍,一路收復失地。而更要緊的是,在這個過程之中,李度的麾下不停地有人向朝廷遞上了降書投降,洪州、龍州、宥州等地不廢吹灰之力便被收入到了囊中,眼見著李度就要被逼回橫山以北,馬上就要山窮水盡了。
陜西路大勝,馬學士說不定就會回汴梁,進兩府,而他們這些安撫使府的人,也都能在這場大勝之中分潤不少功勞,說不得,也能再往上爬上一兩級了。
他們中的許多人,可是早就碰到了職場天花板,像眼前這樣的際遇,那當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一輩子,說不定也就這么一次。
但就是這么一次,便能改變他們的一生甚至于死后的待遇啊!
你說說,這怎么能不叫人興奮呢!
有人歡喜,自然就有人悲傷和憤怒。
李度站在羅兀寨高聳的城頭,盯著自遠處不停地歸來的將士,臉沉似水。
當初從這里出去的時候,一個個士氣高昂,不過數月功夫,便如同霜打的茄子,全都蔫兒了。出去的時候,三路大軍共計五萬人,而現在,其余兩路,已經潰敗,只剩下了他這一路。
什么潰敗?他們是見機不妙,另攀高枝兒了!
每每想到此處,李度便憤怒不已。
一些養不熟的白眼狼!以為投降可以得到什么好處嗎?眼下宋朝那邊是焦頭亂額,每時間也同精力來收拾你們,只要等他們與遼人達成了協議,恢復了平靜,你們這些曾經造過反的家伙,以為當真能平平安安地過一生!
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