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隊人馬行走在馳道之上。
今年的雪下得特別大,馳道之上積雪足足有半尺深,騎士們都小心翼翼地操控著馬匹,有時候看起來平整的地面,下頭卻是遍布陷阱,一路之上,已經很有幾匹馬折了蹄子。
要不是大家都配備著一人雙馬,有的人還真的只能步行了。
這一行人為首的,卻是陜西路安撫使馬興。
大過年的,這位安撫使并沒有呆在府衙之中就著火爐子喝著小酒,而是選擇頂風冒雪地出來巡視。
而這一次巡視最主要的地方,就是綏德。
綏德雖然被收復了,但這里遭遇的損失,只怕十年八年也恢復不過來。
李度打進綏德的時候,壓根兒就沒有想在這里久留,所以對綏德,實施的就是搶光的政策,不光搶糧,搶錢,還搶人!
等到官兵打過來的時候,整個綏德地區,已是滿面瘡痍,有時候走上數十里地,也難得見到一戶人家。
“德潛,今日整整一天,路過了七個村子,沒有一個村子還有人!”馬興長嘆一口氣,“這都是我這個安撫使的罪過。”
程圭看著胡子上都結滿了冰碴子的馬興,安慰道:“學士,這都是李續那賊子狼子野心造成的,如果不是學士,只怕如今這陜西路,更是生靈涂炭,遍地哀嚎了呢!”
馬興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搖頭道:“你也用不著安慰我,李續敗亡,這是蕭定蕭總管的功勞呢,我,最多也只能算是順勢而為。”
“學士,如果不是您在后方統籌錢糧,不是您替蕭定頂住了來自汴梁的巨大壓力,不是您下了死令讓李澹、王俊他們守住了延安一線,又下令讓鎮戎軍北上,還讓衙內去了禹藏花麻那里為質,蕭定那里能有今日的戰果?”程圭道。
馬興勒停了馬匹,看著前方又一個斷壁殘垣的村子,臉色沉郁。
程圭說完了這番話,也是沉默不語。
他知道馬興在擔心著什么。
好半晌,他才回頭看了看隔著他們兩人約有七八步的護衛,壓低了聲音道:“蕭長卿那人我見過,應該說是還是一個心懷忠義之人,在河北路上,他已經證明了這一點。安撫使倒也不必太過于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