彎下腰,雙手捂住臉,王永昌失控般嚎啕大哭起來。
見狀,虎平濤只能在心里暗嘆,站起來,走到王永昌面前勸道:“想開點兒,一切都會好的。”
他沒有再提案子,就這樣陪在王永昌身邊,坐了很久。
……
離開房間的,虎平濤前往群藝館停車場。拉開車門坐進去的時候,早已等候在駕駛座上的顧德偉沖著他笑道:“怎么磨蹭了那么久,有收獲嗎?”
虎平濤搖搖頭:“收獲不大。你那邊呢?”
來之前,兩人商量過:虎平濤找王永昌了解情況,顧德偉調查對象主要是王永昌的同事。兩人分頭進行,最后再匯攏信息。
“我這邊問了六個人,其中一個是王永昌的科室領導,另外五個是他同事。”顧德偉道:“綜合起來,王永昌的繪畫水平很高,他的工筆花鳥作品多次獲獎,是群藝館的骨干。不過這個人性子跳脫,喜歡往外面跑?”
聽到這里,虎平濤感興趣地問:“意思是他不安心工作?”
“王永昌喜歡借著“采風”的名義往外跑。”顧德偉順手把擺在座椅旁邊的文件夾遞給虎平濤:“群藝館每年都有作品完成指標,對外出采風的人也有一定數量的補助。王永昌幾乎每年都有一半時間呆在外面,地州上,或者其它省份。他還好幾次申請前往國外,申請主題是參觀盧浮宮,或者大英帝國博物館……呵呵,前兩項也就算了,去國外這個就很過分,據說他的申請被當場打回,還因為這個與館里的領導吵過架。”
參觀盧浮宮和大英帝國博物館,而且還是公費?
虎平濤搖搖頭:“要換了我是他的領導也不可能答應啊!這也太異想天開了。”
“沒錯,王永昌的同事都這么說。”顧德偉道:“他的確是個想當然的人,好像很多搞藝術的都這樣。”
虎平濤瞟了他一眼,瞥著嘴道:“你這是說我嘍?”
顧德偉促狹地笑道:“據王永昌的同事反映,他外出采風的時候,有好幾次是跟隨電影攝制組跑外勤,當群眾演員。”
“什么?”虎平濤一下子沒反應過來,這跨度也未免太大了:“群眾演員?你說的是哪個電影劇組?”
顧德偉道:“前些年,張一謀不是去黎江拍電影嘛,黃金甲那部,在黎江取景。王永昌得聽消息就跟著過去,前前后后跟著劇組干了一個多月。平時與他關系較好的同事說,王永昌一直感嘆懷才不遇,認為他的才華與收入嚴重不符。他想當明星,也想當畫家,名氣很大的那種,所以一有機會就到處跑。”
虎平濤低頭翻看著文件:“有想法是好的。就像那句電影臺詞說的:這人要是沒有理想,跟咸魚有什么區別?”
顧德偉道:“這話沒錯,可王永昌是理想聯系實際,他屬于那種在成功以前決不放棄現有工作的那種人。他在群藝館的工資不算低,加上各種補助,算是高薪階層。”
虎平濤有些驚訝,轉過頭問:“他領導能忍得下去?”
“王永昌的同事對他意見也很大,卻沒辦法。”顧德偉道:“他很有才,每年都能從省里和市里拿回幾個獎,甚至拿過兩次國家級的藝術獎項。就這一點,館里就沒人比得上。”
虎平濤恍然大悟:“所以王永昌的領導也不敢動他?”
顧德偉抬起右手,輕輕拍了拍自己的面頰:“這是一個單位的臉。小虎你想想,群藝館啊!這可不是普通的事業單位,要是每年拿不到幾個重要獎項,上面肯定要質疑你身為主管的工作能力。說穿了還是那句話:只要你有能力,領導就算再不喜歡,也只能忍氣吞聲接納你。”
虎平濤點點頭,問:“王永昌和張紅霞的事兒,他單位上的人知道嗎?”
“知道。”顧德偉注視著車窗外:“半年前,王永昌就在單位上說他快結婚了。管計生的和工會還安排他去社區上了兩次婚前保育課。”
虎平濤饒有興趣地問:“他的同事對此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