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棟坦言:“咱們邊檢站對語言人才的需求很強烈,尤其是緬語、安南語、暹羅語和簡樸寨語。上面分下來的年輕人大多只會英語,小語種方面就抓瞎。雖然省廳和州委也安排過幾次小語種培訓班,卻沒什么效果。既然虎平濤在這方面有優勢,不如咱們自己搞個短期速成培訓,讓他牽頭,就教緬語和安南語。”
“你跟我想到一塊兒去了。”劉光北的聲音夾雜著贊同成分:“回頭我跟小虎談談,時間就安排在每天下午兩點到四點,要是覺得時間太長,那就一個半鐘頭也行。以后給他安排上午和上半夜的班,騰出時間搞教學。”
王棟壓低聲音,神神秘秘地說:“老劉,我發現你這心挺大的。怎么,都快退休了,還想在最后這兩年輝煌一下?”
這話說的劉光北心里一陣舒暢,他仰頭笑了起來:“做人就得有追求。西南邊境線那么長,光咱們這個方向,大大小小的邊檢站就有好幾十個。公安系統每年評先評優,咱們得爭上游,拔頭籌。往大了說,是守護國門不放流毒進來;往小了說,只要工作干得好,爭先創優,就少不了績效和年度獎金。有獎勵大伙兒才有干勁兒,做起事來也信心十足。”
“沒有條件咱們就創造條件。與其每年都張著嘴跟上面要小語種人才,不如咱們自己培養。虎平濤是現成的緬語教師,其它站點打著燈籠都難找。咱們得把他好好利用起來啊!”
王棟摸著下巴笑道:“我怎么覺得,你這話聽起來就跟黃世仁壓榨長工似的?”
“隨你怎么想,壓榨就壓榨吧!”劉光北豪氣十足地揮了下手:“定個小目標:虎平濤必須在半年內給我培養出十個精通緬語和安南語的人。明年省內邊檢站綜合考評,我們必須在這個項目上拿第一!”
……
雷躍又來了。
剛見到虎平濤,他就張口埋怨:“你小子盡給我找麻煩。上次那個案子還沒完,現在又給我弄了一大堆事情。你看看,又是大規模越境,又是偷渡者運毒。我上輩子肯定是欠你的,所以現在專門給你擦屁股。”
虎平濤一聽頓時樂了:“雷哥你這就過分了啊!這怎么說是擦屁股呢?明明是我給你白送功勞好不好。”
雷躍慢條斯理地說:“你挺能耐的啊!你說你巡邏就巡邏吧,非要別出心裁抓什么越境集團,還搞出那么大的陣仗。現在不光是省廳,就連公安部都驚動了。”
虎平濤知道雷躍在開玩笑。
從前天到昨天,與糯康和其他越境人員的接觸和審訊過程中,他已經梳理出很多線索和重要信息。尤其是糯康手下的一個團伙成員供認:他們在東部沿海地區殺過人,不是一個兩個那么簡單,而是很多。
“雷哥,這案子得盡快查。”他的聲音有些嚴肅:“我整理了一些材料,回頭給你。”
雷躍目光微動,他對此非常敏感:“你發現什么了?”
“糯康這個人很不簡單。”虎平濤認真地說:“昨天晚上在抓捕現場的時候,我下半夜跟他談了一次。起初他很抗拒,后來態度有所變化,提供給了一些情況。”
“東部沿海的犯罪集團無論規模還是實力,都比我們想象中要大得多。根據糯康等人的供述,他們只是整個犯罪鏈的其中一個環節,也就是負責接應從境外偷渡過來的女人,在五號地區集結,進入內地,集體運往東部沿海。”
“這些入境者成分很雜。緬國人、安南人、簡樸寨人,甚至還有阿福含和中亞地區小國家的人。都是女性,沒有男的。當地黑幫故意散布消息,說是來咱們這邊打工,收入超過當地工資好幾倍。還有就是地下黑婚介,承諾包介紹咱們這邊的男人,只要繳納相當于兩萬塊人民1幣的介紹費,就能以合法身份嫁過來。”
雷躍聽得眼睛都直了:“不會吧!以前我接觸過跨國婚介詐騙的案子,沒這么夸張啊!再說了,正常情況都是把我們這邊的女人往外面騙,很少從外面騙進來的。”
“你那是老黃歷了。”虎平濤笑道:“咱們國家這些年發展很快,當然你要說是與歐美發達國家相比,那肯定還有差距。可是與我們接壤的這些鄰國感受就很深。就說安南吧,自衛還擊戰以后,陸陸續續一直都有那邊的女人嫁過來,無論非法還是合法,“安南新娘”已經成為區域化人口流動的概念。還有緬國和簡樸寨,已經其它的中亞小國,它們經濟上不去,國力貧弱,政黨林立,經常搞政變,也就談不上什么國民福利。尤其是教育這塊兒,幾乎是一片空白。”
“這種情況持續幾十年了。當地很多人都是赤貧,你能指望他們有多少見識?窮人也得想法子活啊!在當地找不到活路,只能往外面走。”
“男的也就罷了,賣力氣也能混口飯吃。”
“女的不一樣,找個好男人嫁了在她們看來是最佳選擇。在這種時候,騙子故意欺哄她們,說是來咱們這邊能找到未來和希望,有幾個人能拒絕誘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