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學新跑得最快,他沖進黑色桑塔納的駕駛室,迅速發動引擎。
虎平濤表現得很講義氣。他一直跟在洪宗元身邊,時刻不離,直到洪宗元把金壽昌推進車里,關上房門,這才跟著一起繞至黑色桑塔納前面。
就在洪宗元即將跑到車后面,拉開車門的時候,斜側面的灌木叢里,突然沖出一個雙手持槍的警察。
“誰也不許動,舉起手來!”他厲聲喝道。
距離只有六、七米,他手里的槍貨真價實,真正的警用左輪。
幾十米外,隱隱綽綽的還有幾個人影,依稀看起來也是警察。這個握槍的應該是沖在最前面,想要立功。
洪宗元下意識舉起雙手,他眼里全是恐懼,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完了。
這想法在他腦海里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
黑道賺錢,不外乎四個字:作奸犯科。
早年剛入行的時候,洪宗元謹小慎微,倒騰白粉從中賺取差價,十克貨兌成十二,甚至十五克之類的事情也沒少干。那都是上家已經兌過一遍的,他買過來繼續往里頭攙兌面粉,純度不足,客戶吸了不滿意,生意也越來越差。
年輕人都想著一夜暴富,洪宗元手里的貨賣不掉,只能投靠金壽昌。
他后來發現,自己犯了大錯。
跟著金壽昌,相當于跟著魔鬼。
這家伙手上沾滿了人血和人命。
警察可不會手軟,黑洞洞的槍口正指著自己。雖然是夜間,視線模糊,可在如此近的距離,如果對方開槍,就算不能一槍爆頭,至少也能打中自己的上半身。
突然,虎平濤從側面猛撲過去。
他看得很準,角度上沒有偏差。驟然爆發的腿部肌肉釋放出強大動能,使他在黑夜中猶如一頭兇猛野獸,轟然將對方撲倒。
王學新已經坐在桑塔納的駕駛室里,車子亮著燈。這一切發生得實在太快,尚未回過神的洪宗元看的清清楚楚————虎平濤從側面將那名警察按翻,兩個人在沙地上翻滾。虎平濤死死抓住對方握槍的右手,順勢拔出斜插在后腰上的短刀,狠狠刺了下去。
白天從城里出來的時候,所有人身上可能當做武器的物品,尤其是手機和匕首,已經被全部收繳。
只有金壽昌身邊的親信才有資格攜帶武器。洪宗元不知道他們具體有多少支槍,但匕首之類的肯定不會少……至于虎平濤現在拔出來的這把刀,是之前在小木屋里吃罐頭的時候,金壽昌遞給他的。
虎平濤滿面瘋狂,他絲毫不給對手機會,二話不說掄起匕首就往對方身上捅。鋒利的刀尖刺破了警察制服,當他拔出匕首再次捅下去的時候,大量鮮血從傷口涌出,濺在虎平濤臉上,斑斑點點全是紅色,仿佛從地獄里爬出來的食人魔。
兩人之間隔著一輛車,光線昏暗,刀子具體捅進去有多深,洪宗元一時間也看不清楚。
王學新坐在駕駛座上,根本來不及放下車窗,只能隔著玻璃看了個大概。
他們看見那名警察顯然已經不行了。估計刀子捅得很深,他的頭歪朝一邊,手腳四肢都在抽搐著,胸前傷口仍在向外冒著血,身體在沙地上痛苦翻滾,蜷曲著顫抖。
“阿衡,快上車,別管他了。”洪宗元反應很快,連忙沖著虎平濤揮了下手,自己先拉開車門鉆了進去。
虎平濤抬手抹了一把臉,從另一個方向上了車。王學新早就等得不耐煩,不等虎平濤完全關上車門,趕緊踩下離合器,迅速松開,隨即一腳油門踩到底,這輛老款轎車引擎發出怒吼,以極快的速度駛入黑暗深處。
金壽昌等人的車停在附近,與這邊是兩個方向。警察似乎沒有在那邊設防,他們第一時間逃離,很安全。
“阿新,別往來路走,往東,然后從第二個岔口出去。”洪宗元坐在后排,雙手扣住前面正、副駕駛兩個椅子邊緣,充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住正前方,努力分辨著四周景物。
既然是來接貨,就肯定要做足準備。費率冰人之所以選擇這個地方,是因為附近暗礁不多,他們駕船來去自如。金壽昌也是存了同樣的心思,早早就帶著洪宗元等人勘察現場,對附近的幾條小路了如指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