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學新頭也不回地“嗯”了一聲。他雙手緊握著方向盤,因為緊張,渾身上下繃得很緊,襯衫也被冷汗浸透。
洪宗元向前探過頭,看著仰靠在椅子上,大口喘息的虎平濤……此時此刻,他心里絲毫沒有多余的念頭,除了感激,還是感激。
“阿衡……謝謝你!”洪宗元說話的語氣很重,語速極慢。
如果不是阿衡反應快,這次肯定完了。就算沒被警察當場射殺,至少也要被抓進去。到時候,真正是生不如死。
剛才的搏斗消耗了大量體力,虎平濤整個人幾乎癱在椅子上,右手還死死握著那把匕首。他臉色慘白,張著嘴,胸口劇烈起伏。
這是瘋狂過后的正常反應。
“……別,別這么說。”他大口喘息著,疲憊地隨意抬了下手:“洪哥你……待我不薄,我雖然……雖然沒讀過什么書,可知恩圖報的道理……我……我還是懂的。”
說著,虎平濤聲音變得比剛才低沉:“我有個朋友……手機貸,欠了一大筆錢。上次要不是洪哥您分了我幾萬塊,她恐怕就會被那些人抓住……”
洪宗元微張了下嘴,表情上只是略有變化,心中卻一片明悟。
沒有前因,就沒有現在。
車速很快,王學新已經看到了不遠處的岔口。他轉動方向盤,以近乎漂移的方式轉向,等到駛入平穩路段,這才抬手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心有余悸地說:“阿衡那一刀捅得太深了,那警察肯定死了。”
不等洪宗元和虎平濤回答,王學新繼續道:“金爺也太不仗義了。他那邊那么多人,那么多的車,還帶著武器,隨便過來幾個人幫幫忙,我們都不至于弄成現在這樣。阿衡對上那個警察,多危險啊!我當時是在車上剛好擰鑰匙,沒來得及下去。還好阿衡機靈,一刀就把那個警察干翻,否則……”
洪宗元打斷了他的話:“好好開你的車。從前面第四個岔口右轉,別上大路,沿著土路一直走。”
王學新認識路,疑惑地問:“洪哥,咱們這是要去鄰縣?”
洪宗元“嗯”了一聲,語氣沉悶地說:“現在回去不安全。我們去鄰縣住兩天,等市里的風聲過去了再回來。”
這是常用的避禍法子。
公司在濱海市有眼線,等他們傳來消息,確定沒有問題,才能回家。
按照以往的經驗,這種時候不能打電話相。最好是關掉手機,通過固定電話找人聯系。
車里的氣氛很沉悶,王學新開了一半車窗,清冷的風吹進來,眾人頓時覺得精神一震。
王學新一邊開車,一邊側眼看著虎平濤,連聲夸贊:“阿衡是個好樣的。今天要不是你,咱們就麻煩了。”
他隨即話鋒一轉:“洪哥,不是我在背后說人壞話。今天這事兒,金爺做得真不地道。”
洪宗元沉默片刻,緩慢地搖搖頭:“這事兒也不能全怪金爺,主要是費率冰鬼佬的問題。其實換了是我處在金爺的位置,也比他好不了多少……你想想,整整兩噸純貨,一下子沒了。好幾個億就這樣白白扔在水里,換了是誰都沒法冷靜。”
王學新道:“我說的不是這個。貨沒了我也覺得心疼,畢竟這次出來,要是生意成了,我們每個人就能分到好幾十萬……我指的是金爺對我們的態度。他壓根兒沒把我們當自己人,就跟防賊似的,不拿正眼看咱們,晚飯就不說了,連把刀子都不愿意給。”
洪宗元再次陷入了沉默。
他知道王學新所言非虛。
從城里出來的車子分頭繞到海邊小屋集中。等待交貨的那段時間,大家都在聊天,王學新和虎平濤從對方嘴里聽到了一些事。
按照計劃,無論金壽昌還是洪宗元的車,都必須從城內到城外,兜一個很大的圈子。
金壽昌指揮的那幾輛車沒跑太遠,他們在高速公路上開了半個多鐘頭就開始折返,就連晚飯都是在城郊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