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過村委會,村長說這事兒他管不了,也沒法管。”
“那可是好幾十萬啊!加上新房就是兩百多萬。”
“我豁出去了,跟鄭千山好好談了一次。威脅他:要是不分錢,就把他那些事情全都說出去。主要是扒寡婦門,還有在外面賭錢。可他壓根兒不怕,說他這些年什么大風大浪沒見過。還說什么他被警察抓進去又放出來,政府都拿他沒辦法,扒寡婦門算得了什么?他嚷嚷著讓我去找那些女人,看看有誰愿意出來證明他亂搞男女關系……我也是沒辦法,遇到這么個臭不要臉的混蛋,只能說我命苦。”
“沒錯,鄭洽剛的確不是鄭千山的兒子。我當年瞎了眼,沒看出鄭千山是個吝嗇鬼。他把錢看得比命還重要,他就是個要錢不要家的混賬王八蛋。他可以每天不回家在外面鬼混,可我不行啊!就算我不愿意養閨女,可總得管兒子。上學、找工作、娶媳婦……這些事情哪一樣不要錢?”
“說句不好聽的,要不是這些年我一直跟張立根睡覺,從他手里拿錢,這個家早就撐不下去了。”
“尼瑪的,老娘苦死苦活,都這么一大把年紀了,還要陪著張立根那個老丑鬼……你當我愿意啊?”
“我早就想要鄭千山死了。只不過,以前一直沒下決定。可這次不一樣,新房加上補償款,他爹媽死的早,也沒有兄弟姐妹,只要姓鄭的兩腿一蹬,這家里的一切都歸我。”
“我可不想坐牢。所以從一開始,我就尋思著找機會讓鄭千山好好受下刺激,心臟病高血壓什么的一起發作,到十八層地獄里跟他爹娘做伴兒。”
“他平時吃的降壓藥是復方羅布麻片。小片,圓的那種。鄭千山買藥都是自己去,他對別人不放心。而且買了藥還要當場擰開蓋子看看,確定沒有問題才付錢。”
“鄭千山小心歸小心,卻是個沒腦子的白癡。我早就看好一種藥,那是復方丹參片的小劑量款,外形跟羅布麻片一樣,都是小圓的,中間鼓起來的那種。外表沒有區別,放在手里很容易混淆。”
“還有速效救心丸,我也提前準備,用的是復方丹參滴丸。反正速效救心丸就裝在一個小葫蘆瓶里,我趁著鄭千山不注意,偷偷給他換了。都是黑色的小芝麻丸子,他老眼昏花,就算能看到也分不清楚。”
“我讓張立根約了王慶國、楊達富和陶興正。只要他們三個約鄭千山打麻將,先輸后贏,或者在約定的時間突然玩個詐糊,要不就是花豬什么的,給鄭千山一個驚喜,張立根再把巡邏的警察帶過去,用“抓賭”的名義嚇唬他,鄭千山就算不死,也得活活脫層皮。”
“以前我見過村里的老人中風。什么打電話送醫院根本不管用,說不行就不行了。其實鄭千山也差不多快躺棺材了。他早年把身子都掏空了,現在稍微走幾步遠路就氣喘心跳。照理說,我耐心等上幾年,他肯定走在我前頭。可我……可我實在是沒辦法。鄭千山那個老雜1種花錢如流水,一個晚上就能撒從去好幾千。照他這種搞法,就算是死,給我們娘仨也剩不下多少。”
“反正我沒殺人。我承認鄭千山的藥是我換的。我在家里忙,給他拿錯了藥,他自己眼瞎,死了活……該說的我都說了,你們警察看著辦吧!反正我也上了歲數,好歹我兒子以后能住上新房,還能得到一大筆遺產,我這個當媽的也知足了。”
……
午餐時間,陳信宏從食堂打來飯菜送到辦公室,可無論是虎平濤還是廖秋,兩個人都沒心思吃飯。
“我在派出所待了這么多年,各種亂七八糟的事情見多了,可是像這種案子……還是第一次。”廖秋抽著煙,發出長長的嘆息。
虎平濤撥弄著擺在面前的飯盒:“賭博這種事情,害人害己。可話又說回來,張立根這個人……挺能忍的,讓我想起了德川家康。”
這話實在太意外了,而且兩者之間毫無關聯。在旁邊邊吃飯邊聽的陳信宏不由得愣住,過了幾秒鐘才反應過來:“小虎,德川家康跟這事兒有什么關系?”
“德川家康也是個能忍的主兒。”虎平濤笑著解釋:“這家伙與信長和豐臣秀吉是一個時代的人。就因為能忍能熬,信長死了,猴子也死了,所有能制衡并對他構成威脅的人都死了,于是輕松松松上位,從大名搖身一變,成了幕府大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