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三郎數著自己輸掉的那三個子,聽著秦念西碎碎念,最后只得苦笑道:“妹妹好境界,是哥哥迂腐了。”
秦念西在心里想著,這時的王三郎心里是還有勝負之觀的,想必內心對往后還是充滿了期望的。要知這下棋應順勢而為,不必太在乎勝負,是他教會她的啊,那時的他,只怕內心早就行將就木。
雖然誰都知道自己一生的終點是死,可人一生最大的變數不就是什么時候死,怎么死。但對王三郎來說,死亡如影隨形,死因就是病,這樣活著得多難過?怕不是比立時就死了還來得痛快些。
王三郎卻心有所悟,從前總覺得下棋就是為了分個勝負輸贏,即便是為了打發時間,也總想做個極致,是不是就因為老想著贏,所以才會拘泥于那些棋譜,那一個又一個看似精巧的局,若真的像秦家妹妹那樣跳出來,會不會反而會是另外一番景象,又忍不住暗自一番琢磨……
每日里,秦念西和王三郎除了扎針吃藥,就是來上一局棋,日子過得倒也輕快。
待得幾日后,道衍法師來給秦念西號脈,笑著對她說道:“小施主已經大好了!”秦念西也深覺這兩日身子輕快了不少,不再那么渴睡了,每日里還能在觀中走動一番。
那邊明夫人院中,王三郎的乳娘齊嬤嬤滿眼驚喜地對明夫人稟道:“夫人,這兩日夜里,少爺一次也沒有起來過,也沒有往日里那般夢里囈語,睡得很香甜。”
明夫人面色大喜:“你是說三郎如今晚上能睡安生了?怎不早日來稟?”
“夫人,奴婢也怕弄錯了,只細細觀察了幾天,自那日藥膳用上之后,少爺這睡眠就逐漸有了些變化。開始是減少了起來的次數,后來是不說夢話了。”齊嬤嬤細細解釋道。
“看來這道衍法師果然并非浪得虛名啊,我兒有救了,趕緊打發人回去告訴老爺,也好叫老爺高興一下。”明夫人眼圈都有些發紅。
明夫人身邊的王嬤嬤卻說道:“夫人,不如還是請道長過來再診一回,在讓人回家稟報老爺,老爺問起來也好說個清楚不是。”
明夫人連連說:“正是如此,我一時高興糊涂了。”
婆子請來道衍的時候,秦念西也跟著一起進得院來,道衍聽說王三郎如今夜里十分安生,頓時忍不住看了秦念西一眼。
這一看正被明夫人看在眼里,秦念西沒得頭痛地嘟囔道:“道長看我做什么,道長醫術高明,我如今已是大好了,王家哥哥也有了起色,莫不是怕我學了您這好本事?”
道衍哈哈笑道:“小施主說的哪里話,既如此,不若也來診診王家公子這脈,與我說說與上回有什么不同?”
明夫人笑對道衍說道:“道長無須介懷,西姐兒這是小孩子家淘氣!”
道長走到王三郎對面坐下邊說:“不妨事,秦家小姐于醫術一道天分甚高,這幾日扎針時,俱在與貧道背醫書藥典,貧道一把年紀,有時竟被這小娃兒考了去。”
說著又伸出手搭向王三郎的脈門,細細診了起來。診完心里兀自驚奇,卻不露聲色,只對秦念西招手,也讓她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