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南王太妃回了別院,徑直喚了人,傳了龍騎衛副指揮使姚大人。
姚大人護衛六皇子不力,得知廣南王太妃到了君仙山,無詔也不敢前去拜謁。正自惴惴不安,卻突然得了傳喚,自以為是發落來了,見了老太妃徑直跪下請罪。
廣南王太妃抬手叫了起,又命人看了坐,奉上茶,才道:“這一趟,你辛苦了。老身此來,是受了娘娘囑托,來照顧六哥兒的。你只管盡心辦差,以有心算無心之事,官家自會明鑒。”
姚大人算過日子,廣南王太妃從京城出發時,當是六皇子剛遇害之時,尚且生死未明。這一趟,幸虧六皇子安然無恙,否則,他這身家性命,只怕也著落了。
老太妃這話已經說得很明白,她老人家此來,是受了娘娘囑托,和皇命無關,若盡心辦差,許能將功補過。
姚大人后背冷汗涔涔,卻也知,應是性命無憂,忙又跪倒地上:“多謝老太妃提點,下臣一定竭盡所能。”
廣南王太妃伸手叫了起,又指了指下首的座位道:“你坐吧。今天找你來,兩件事,第一,六哥兒應是要在這山上住上一年半載的,這學問上不能耽誤了。江南西路文風鼎盛,你便去替六哥兒尋個先生來。”
姚大人自是明白,此時朝中正值動蕩時期,六皇子隱在此處,自是最佳選擇,便連忙起身拱手應諾。
老太妃悠悠嘆了口氣,端起茶盞,抿了口茶才繼續道:“至于這第二件事,說起來就有些越矩,卻也不得不做。”
說著,老太妃壓低了聲音,細細交代了一番,又問道:“如今朝中情勢,想必你也清楚,心中可有衡量?”
姚大人忙拱手道:“下臣明白,如今多事之秋,正該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防患于未然是大事。”
老太妃點頭道:“你能明白就好,此事你上折子你去辦,折子上只管明言,老身擔了這罪責便是。只一條,要盡快。”
姚大人忙起身,躬身拱手應諾,退了出去。
秦念西回得清風院,徑自又去了嚴冰院中,只將那沈婆子尋她的事情說了一遍。嚴冰聽了直搖頭道:“若果真是那男子無法生育,那棄婦萬氏還真是可憐。你想讓嬸嬸做什么?”
秦念西眨著眼問道:“只不知他新娶的這房,若是知道他無法生育,會如何做?”
嚴冰細想了想道:“關鍵看那萬氏想要什么。”
秦念西蹙眉道:“我瞧那婆子像是咽不下這口氣。加上她和那萬氏如今寄居在這觀中,無分文傍身,總是心里不安穩。”
“那無非就是想要回嫁妝,再就是讓那男的不能生育之事傳揚出去。”
秦念西點頭道:“我也是這般想頭。嬸嬸說若是這萬氏去官府告狀,要改判和離,要回嫁妝,官府會判吧?”
嚴冰搖頭道:“怕是有些難,律法里只有女子七出之罪,可沒說男子不育有罪。”
“按我們醫家看,這男女有沒有后,都不該是罪。既男子無罪,怎的就要加罪于女子呢?”
“世情如此,可不是我等平民百姓能改的。”嚴冰苦笑道。
秦念西笑笑道:“不若先讓她去做了這首告,若是從來無人鳴不平,這不平便也一直沉默無聲,倘若告了出去,再宣揚開來,說不得有法子改了也未可知。”
嚴冰失笑道:“你這丫頭,必是有想頭了。但這事你再不方便出面了,我叫個面生的嬤嬤去做就行了。”
秦念西笑著點頭道:“嬸嬸果然慈悲,那我便回去用膳了。”
嚴冰笑道:“便在我這處一起用了就是,何苦來回折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