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能給她的,只有護著她,別的,他做不了主。他以為老祖宗喜歡她,會幫他,可老祖宗卻因此著惱了。就連六哥兒都說他,不過肖想而已。
他們都讓他忘記她,可他怎么覺得,這是他長這么大,第一回不想忘記,不想放棄的東西,甚至想忤逆長輩的意思,見一次就愈發想把她護起來……
廣南王世子看著日出,滿腦子想的都是秦念西,直到老太妃讓他和六哥兒領了周遭警戒的護衛去練功,他才晃過神。
可臨分開,他還是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她正和老太妃說笑著,那微笑的側顏十分精致好看,他心里像有只鼓在咚咚咚地錘,他終于做了一個決定,要豁出去一回。
下山時,霧都漸散了,陽光照在山間,透過散開的霧氣落在還有露珠兒的樹上,山石上,潺潺溪流上,林子里一個個光柱就那樣和著霧氣朦朧著,美得動人心魄。
廣南王太妃興致十分好,和秦念西慢悠悠一邊賞景一邊下山,心情愉悅得很。
廣南王太妃和秦念西說起她練功的事情,旁邊跟著的白嬤嬤卻道:“奴婢瞧著,秦姑娘這功法和奴婢母親娘家的流影劍,走的倒像是一個路數。”
廣南王太妃略沉吟了一下,對白嬤嬤笑道:“倒是忘記了你母親娘家的這路劍法,你好像會幾招,不如練來看看。”
那嬤嬤不好意思道:“太妃又笑話奴婢,奴婢只能耍幾下竹枝,劍是拿不起來的。”
“無妨,你打小兒就和我在一處,學的都是戰場殺敵的功夫,這劍術學了點皮毛也不錯了,你只耍來看看便是。”廣南王太妃笑道。
白嬤嬤也不再多話,只縱身從路邊竹子上取了三尺長的一截竹枝下來,原地施展開來。
秦念西心里覺得自己根本不懂這些,不過抱著看熱鬧的心情在邊上瞧著,沒成想,越看眼睛睜得越大,那出劍的姿勢,運劍的方法,點刺時用內勁以御之的種種,竟都能找到一絲御玄黃的影子。
廣南王太妃看看那嬤嬤,再看看秦念西,邊看邊點頭,直到那嬤嬤使完劍,才對目瞪口呆的秦念西道:“阿念可是瞧出了什么?”
秦念西連忙收斂了心神道:“回老祖宗話,這劍法竟和玄黃的用法有很多相似之處。不知嬤嬤使的這劍法用的是何樣的劍?”秦念西又轉身問白嬤嬤。
老太妃看向白嬤嬤,白嬤嬤有些臉紅道:“我母親用的是纏在腰間的軟劍,便是根繩索,在她手中也是劍,只我蠢笨,從小兒就被母親罵,她老人家說我只能使個竹枝,萬萬莫要在外頭丟人。”
秦念西向白嬤嬤道了謝,又對廣南王太妃道:“這劍法倒真是和我練這功法有異曲同工之妙,只不知是否有些淵源,等會子太妃和嬤嬤看看那玄黃針,許就能知道究竟了。”
說完這個話題,廣南王太妃又感慨著許多年沒有早起上山練功了,說起小時候練功的許多趣事,還說從前練了功回來,粥都要多喝一碗。又想起南邊的生滾粥,說起在京城住的這些年,都逐漸習慣了北邊的早膳了。
秦念西聽了直笑道:“這也不難,清風院有個灶上的嬤嬤從前是在南邊學的手藝,做得一手極妙的廣式點心,不若老太妃去清風院試試,若合口味,阿念便讓那嬤嬤去侍候您。”
廣南王太妃直笑道:“你這丫頭,到了這江南西路果然自在多了,女孩子就是要這樣活著。往后長大了,也要這樣,不必謹慎小心太過。”
秦念西微微苦笑著點頭應諾,又說起嚴冰的事情:“阿念原是看了她,才知道這世間的女子可以活得這樣灑脫和有底氣的。”
廣南王太妃笑著點頭:“倒是個奇女子,如今可好了?”
秦念西點頭道:“我看脈象是沒什么問題了,正準備下山呢,但這事兒,還得等她有了喜訊才能作數。”
廣南王太妃道:“你說得我都好奇想看一眼,不若今日帶來讓我瞧瞧。”
“老太妃若不嫌棄,不若待會兒去菡萏院瞧瞧,滿院子各種花兒爭奇斗艷的,這時節正是花團錦簇的時候,好多花兒在北邊都沒有的。”秦念西笑道。
“好,都知道我們這些上了年紀的,就喜歡看個花兒朵兒的,瞧著也跟著年輕了!”老太妃笑著應下了。說是看花,實際上她心里非常清楚,這是秦念西想讓她看看這個剛被她治好的病人,只有她親眼所見,在長公主那里,才更能讓她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