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冰搖頭對廣南王太妃道:“太妃您看,阿念對這些事渾不在意,照我說,這冊子里的東西,若是讓天下女子俱能懂得一些,要少了好多病痛不是。”
廣南王太妃聽了眼睛亮了亮點頭道:“嚴家丫頭說得有道理,好多病都是無知得上的,這真是門大學問。若是真有這么本書,就講這些,也算是功德無量了。”
秦念西笑著點頭道:“老太妃說得是,人有好多病,要不是吃出來的,要不是習慣不好得上的,但這冊子上寫的才哪兒到哪兒,這要從出生寫到老年,且得花一番功夫。”
嚴冰拉著她直不松手道:“那你就慢慢寫啊,總比那些敝帚自珍的醫家好。”
廣南王太妃也點頭道:“天下大成的醫家大部分都是男子,對這婦人科,尤其是日常生活上,總是少些關注。再者說,如今這世道,男為尊,女為卑,又有幾人能想到這上頭?念丫頭也不必急,就慢慢整理著,將來或許能有大用。”
嚴冰見廣南王太妃對這事兒如此上心,又順便說了些想法,全是按照做生意的路子往開了說,廣南王太妃聽得直點頭道:“果然是個有見識、能做大事的,如此甚好,便先按照你的法子去做吧,待這冊子整理得差不多,我再呈到宮里,讓娘娘過過目,當是四角俱全了。”
秦念西見這二人三言兩語,就給自己弄了一件看不到盡頭的大麻煩事,甚至連期限都定了出來,也不管自己究竟是何想法,一時竟有些哭笑不得。
廣南王太妃掃了一眼秦念西那憋出內傷的表情,心里有些樂了起來,便笑道:“阿念不是覺得這山中歲月靜好,正適合干點你喜歡的事,怎么讓你做點造福于天下女子的事就不樂意了?”
嚴冰只一臉看好戲的表情望著秦念西,鬧得秦念西有些哭笑不得,只得解釋道:“阿念原本也有些想法,但沒有這么復雜。只因若是寫給病人一些注意事項,很簡單,但若是著書立說,一來要十分嚴謹,處處都得有考據,禁得起推敲;二來,我如今人微言輕,只怕難以服眾……”
嚴冰卻搖頭道:“我倒不這么看,你寫得跟醫學典籍一樣的,普通百姓看不懂。你這書就得像你寫給我的這些一樣,言簡意賅,好懂好操作,只要識字就能明白,不識字的聽識字的念念也能明白就好。”
廣南王太妃在一旁點頭道:“嚴家丫頭說得對,你這書,只寫給不懂醫的尋常百姓看就好。”
說著又看秦念西似有未盡之言,便問道:“你原是怎么想的?”
秦念西面上始終帶著笑,兩個梨渦極其亮眼,只輕聲道:“阿念到了觀中,主要治了一些啞科和婦人科的病人,有了些心得體會,又得了兩個確有真本事的醫婆做幫手,便想著,能不能,像觀中那樣,把這些治病的手段從山里傳出去……”
秦念西林林總總說了許多想法,廣南王太妃和嚴冰又時而問上一句,待得這事說完,嚴冰眼里直閃著光,直雙手揉了揉秦念西的臉蛋:“阿念,好阿念,你說你這小腦袋瓜兒,究竟是如何想的?你這可是一盤大棋,下好了,可是天大的功德。”
廣南王太妃心里想著張老太爺那些話,又看著眼前這總是一臉笑容,兩個梨渦盡顯甜美的小姑娘,直忍不住拉了她到懷里,輕聲問道:“你這些想法,可有和你外翁,還有真人商量過?”
秦念西輕輕搖了搖頭道:“阿念不過是先想著,如今連八字都沒有一撇,只簡單和真人坐下幾位法師聊過,成與不成,還得看看觀中醫婆能不能上手。”
廣南王太妃又問道:“你這玄黃針法,若是也有你這樣的女兒家,自小兒學醫學藥,是不是也能學得成?”
秦念西搖了搖頭道:“阿念也不知,并且,這玄黃針,究竟是怎么制的,還能不能再復制,也說不清。但那素玄黃的用法,觀中有位醫婆,若是費些心思,當是能學會的。”
廣南王太妃沉吟了片刻,又指了指秦念西寫的那冊子道:“你這冊子的事兒,要反過來想想才是。那些典籍為何無法廣為流傳,就是因為一定需要一定的功底才能讀懂,多是世間男子或是世家大族精心教養的女兒,可真正需要你這冊子的,不是這些人。”
廣南王太妃說到這里,又停下話頭兒,又摟著懷中的小女娃兒緊了緊,才道:“這醫家之事,老婆子我也不大懂,說的只是個世間常理。但這事情,認真論起來,是件大好事,究竟要如何做,才能把這盤棋下活了,念丫頭可以自去想想,想明白了,再來說給老祖宗聽聽。”
廣南王太妃和嚴冰這些話,聽到秦念西腦子里,是無數的亮光在內心不遠處閃爍,大概有個模糊的影子,卻也一時有些混沌,只能先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