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間細雨蒙蒙,不知名的花香被雨霧打散了開去,透著股子香甜味兒直直撲進鼻息里,沁人心脾。
秦念西帶著些許雨絲的氣味,站在劉夫人床前時,劉夫人又像之前那樣,直直睜著眼,卻是滿臉疲色。
這一回,秦念西剛進屋,方老夫人便極是機敏,揮散了屋內眾人,自己也只輕輕嘆了氣,退到了屋外。
秦念西回頭看了看,屋里除了自己和秦醫婆,再無旁人,提著的心,倒是放了下來。
秦念西輕聲喚道:“夫人,現在屋中再無旁人,你有事便請直言。”
劉夫人聽得屋里靜悄悄的,才轉過頭看了看,見果真無人,只清了清嗓子,才輕聲道:“姑娘,救命大恩無可言報,我也不欲給姑娘添麻煩,只想問你一句話。”
秦念西心里怦怦跳了跳,面上卻不顯,只依舊帶著溫和笑意:“您問!”
劉夫人直直看著秦念西,眼睛一眨都不眨:“我這病,到我那嬤嬤走前,究竟是庸醫還是人為?”
秦念西聽得劉夫人這么一問,只下意識動了動嘴唇,卻是一語未發,只是目光坦蕩看向劉夫人。
劉夫人目光在秦念西面上逡巡了很久,才咬了咬嘴唇道:“我知道了,謝謝你!替我施針吧,我累了,想睡一覺。”
秦念西見劉夫人說完這句,竟似已經累極,轉過頭,合上眼,兩滴豆大的淚珠兒順著眼角,飛快落到鬢角……
秦念西心中忍不住酸了酸,微微嘆了口氣,卻也不再言語,只是依言施針。
屋外的雨逐漸淅淅瀝瀝,屋內的氣氛更加沉寂,秦念西也不愿意再多說一個字,到撤了針,秦念西明知該安慰兩句,卻是什么都沒說出來,出門時,她竟不敢對方老夫人說一個字,只屈膝行了一禮,便直直沖進了雨里。
等在外面的趙嬤嬤,一邊焦急地推了沉香去追自家姑娘,一邊跟方老夫人告了罪,只給了秦醫婆一個眼神,便接著追了出去。
方老夫人一臉莫名其妙,本就滿心疑問,指望能從秦念西那里知道答案,卻是如此這般,讓她心里更是七上八下,只得問了秦醫婆。
秦醫婆更是心焦,卻也只能從容答道:“老夫人放心,夫人已經睡了,屋里燃了香,當能一夜無事,請恕老身……”
方老夫人立即就道:“快去快去,小姑娘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沉香怎么也趕不上自家姑娘,干脆直接丟了傘沖回了院子,連檐廊都不敢走,只急急往上房奔,老遠就看見姑娘站在正房門邊的檐廊下,遠遠望著外頭的雨,走得越近,越能看清,就算雨水打濕了頭發,姑娘也明顯是淚流滿面。
沉香一口氣落下來,竟只渾身癱軟,也不敢靠近自家姑娘,只摸到了正門的另一邊,跟著心疼得默默流淚。她的姑娘,她們的姑娘,就算這樣心神失守的時候,也是心疼她們的,沒有找個別的地方躲起來,只是跑回院子里哭,不叫她們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