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念西微微嘆了口氣:“太晚了,哎……”
王醫婆沉聲道:“勉強拖一拖,一年兩年的,還是可以的。”
那婦人扎完針,等著兒子領到了秦醫婆開出的半月免費藥,又得了醫囑,連聲道著謝,往外頭回去了。
韻嬤嬤見那婦人走了,又有些提不起精神,秦念西有些好笑,卻還是安慰道:“往這處看義診病人,能從那樣到這樣的,其實挺幸運的,還是有很多,是怎么來怎么走的,我們醫家,治的是病,卻治不了命。”
用了午膳,秦念西得了吩咐,不得隨意走動,只在君山醫館后院一處極清凈的院落里歇息。反倒是秦醫婆和王醫婆,看到前頭幾個院里,依舊熙熙攘攘,一點也沒有比上晌人少,便從角門穿出去,瞧瞧有什么沒見過的病癥。
秦念西下晌有大熱鬧要去瞧,正歇好覺,準備出門時,兩位醫婆倒一臉氣憤回來了。
秦念西訝然道:“這是怎的了?”
秦醫婆由氣憤轉成不屑道:“姑娘,才剛我倆,那么多人,一眼便瞧見了石家大郎,他怎么有臉?還來這處蹭義診,這還真是,愛財愛到臉都不要的地步,少見得很。”
都知道秦醫婆素來憐惜那萬娘子柔弱,撿回一條命之后,倒是看得極開,只想過點清凈日子,哪怕清苦些,也好過從前那般鬧心。可她越是這樣,就越讓人心生好感,替她不值。
秦念西搖頭道:“只怕也不全是為了錢財,這幾日有許多平日已經不看診的老大夫,在此做義診呢。他那病,一般大夫可治不了,這估計也是急眼了。”
王醫婆訝然道:“他和他后頭那娘子的事,這么快就了了?他這也不怕被人拿了把柄。”
秦念西本來還覺得,這人因為病的事,折騰成這樣,也挺可憐的,若觀中能治,還是給治治,順便還能給萬娘子討個公道。后來又翻過去想,既然萬娘子都放下了,旁人又何必糾纏,再說了,醫家還沒得自尋病家的道理,自家又是絕對不能出手的。更何況,那石家,確實也不是什么好人家。
所以,這事在他們這處,便這么過去就算了,那錢家要如何,自鬧去,反正與萬氏無關,便笑道:“咱們別管人家的事了,萬娘子都能放下,嬤嬤何必如此?”
秦嬤嬤默了默,忽然擺了擺手笑道:“可不是嘛,是我著相了。姑娘快走吧,我們也趕緊去診室了。”
秦念西領著韻嬤嬤,跟在張青川派來的小廝身后,走角門進了藥商會館,再走后樓梯上到會館中的一間并不起眼的隔間中,胡大先生已經在那里喝上了茶。
下晌這一場,是珍稀藥草的競拍會,每年這一場,都能有些熱鬧可瞧,除了那些稀罕的百年老參,成形的首烏,甚至還有些別國不讓買賣的藥材,反正只要不違反大云朝的律法,藥行商會在初審時,都是會通過的。
每年下來,總有些奇怪的藥草,被識貨的買家拍走,有時一棵藥草的拍價,能成千上萬。
秦念西今日來,一是看熱鬧,二是聽說有幾支瑤花,三是想看看,還有什么稀奇的寶貝沒有。
今日這場地,和唱堂會有些像,一樓中間搭了高臺,前邊是一大片驗了銀票進場的買家,后頭一排小隔間,專門給賣家,單人單間。樓上是掛了簾子的隔間,都是大主顧才能有的位置。
原先買家賣家統要交進場的銀子,后來考慮這樣會少了許多握著珍稀藥材的賣家,便只從買家處收取一點傭金,能買到心儀的好藥材,不差錢的買家自然是樂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