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不似南邊,外頭雖說熱浪滾滾,帳中卻是依舊清涼。
長夏看著道云果真行了一排的針,救活了那條野狗,卻還是拿了袋子把那狗兒裝了出去,往后頭馬廄處出去之后,想了想,吩咐了馬廄里的一個信得過的小廝跟過一個僻靜處,把那袋子遞到他手上,輕聲道:“中了毒的,走遠點,淋了火油,燒了。”
望著那小廝拎著還在蠕動的袋子走遠,長夏才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上天雖有好生之德,可彼之慈悲,為禍更甚。”
長秋沏好茶,安北王當先,六皇子和張家老祖跟著進了主帳。
安北王抬手示意二人往茶桌前坐下,接著剛才的話題道:“老先生見識廣博,令本王眼界大開,只不知老先生怎對這稹白草如此熟悉,這種東西,本王實在也是第一回聽說,認真說來,究竟是怎么寫的都不知道。”
六皇子聽得安北王如此一問,忍不住呼吸都窒了窒,正欲解釋幾句,卻聽張家老祖哈哈笑道:“王爺思慮果然周全,實不相瞞,我君山藥人,自習藥便要辨毒,我藥人奉伏羲、神農、黃帝為三皇,祖師爺們嘗百草而辨毒,只為區分藥性和毒性,又如何去毒草之毒性而治病救人。”
“可毒和藥,本就在一念之間。為此,我君仙藥人自立名號之前,便有鐵規,不可使毒害人,更不可刻意研習毒藥,毒物。然樹大有枯枝,最早做出這百草殺的,卻也是我君山藥人中,一名天分極高的藥師。”
安北王和六皇子聽得這處,都忍不住停下正在飲茶的動作,一臉訝然看向張家老祖。
“照規矩,藥行長老給其喂了無望散,并逐出門墻。卻因一時慈悲,放過了他身邊那位剛收入門墻的聾啞弟子。卻未曾料想,那個聾啞之人,卻是從滇地來的,那稹白草,就是他交到他師傅手上的。”
“當然,這件事,山中也是在殿下中毒之后,才警覺的。此前十幾二十年,大云朝并無任何此毒的蹤影,山中也沒有在意。”
“但這幾十年,老兒我因不喜山中俗事,一直在外云游。卻是在幾年前,滇地一處地下藥市,發現竟然有人在挖掘販賣此草,因價格奇高,卻無人問津,便跟著那個人,用心鉆研了一番。才發現個中奧妙無窮,實在是一味奇藥。”
“后來,老夫又聽說旌國瑤花簡直有起死回生之妙,便又有了興趣,就往旌國去了。沒多久便遇到用百草殺害人的一個大案,因其中涉及到畢彥的一個學生,下毒之人才進入了畢彥的視線,然后被畢彥控制了。”
“老夫也曾在旌國游走打聽過,此前并未有什么離奇中毒死亡的案子,應能確認,那兩個人,也是第一次出手。老夫曾正面見過那兩個人一回,其中那個年紀大的,一看就是被喂過無望散的。老夫才確定,這兩個人,應是被逐出門墻的君山藥人。”
“前一陣子,趁畢彥往君仙山過來之時,我那侄兒派了君山藥幫享堂長老出山,結果了那兩個師門罪人。從其住處搜出了大量制好的藥材,除了可以用來醫病的,其余用作配毒的,已經一并帶回山,進行了焚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