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這種施醫贈藥的事兒,咱們雖說年年都在做,可這樣大批量的藥材送出去,樹大招風啊,咱們家的銀子,也不是大水打來的。”
秦念西略略沉吟了一下才道:“依阿念看,大掌柜不如算個收支平衡的量,先以老祖宗的名義送一批,不要多,差不多能治一個營的將士就可以了,后頭的事,自然就會有動靜了。不過大掌柜這藥材還是要備足,否則到時候只怕還會生事。”
袁大掌柜嘴角露出幾分笑意,點了點頭道:“難怪大爺在信中稱贊姑娘不僅醫術高明,還極有韜略,如此,下剩的事情,我自會去和軍中斡旋,姑娘放心便是。”
秦念西明白,這是被試了一回水,總算也是僥幸過了關,倒是對這位袁大掌柜的頭腦清明,有了極深的印象,卻也不在意那些試探和恭維,話說老祖宗只給了她那張單子的時候,只怕就料到會有這樣一幕吧。
過了這一節,秦念西又問黃大夫道:“不知咱們安遠城里,治婦人科和啞科的藥材,可都齊備?”
黃大夫點了點頭道:“常用的藥材是有的,但是姑娘也知道,咱們這一脈,對這兩科,都不是很有建樹,這藥材的存量不多。姑娘可是要把君山女醫館在這安遠城開起來?”
秦念西點了點頭道:“正有這個打算,醫女們都帶來了。只是怕藥材不足,開了診卻沒有藥材,就有些尷尬了。”
袁大掌柜干脆道:“姑娘不如一起開個單子,我一并先調些過來。”
“這樣也好,只不知這城中素日有擅這兩科的醫館嗎?病人多不多?”秦念西又問道。
黃大夫答道:“這城里醫婆穩婆都不分,一共就十來個看女科,說是看女科,也就是接個生,其余的,連個藥方都不會開,診脈就更不消說了,醫館里坐堂的大夫,沒有精通這一科的,都是趕鴨子上架,治不好也治不壞。”
這一點,秦念西倒是知道,不管是君山醫館還是萬壽觀,這樣的病,都是要用針的,可那些特殊的特殊的地方,對大夫來說實在尷尬,對病人來說,也很難接受,只能用些湯藥了。可去針就藥,要得奇效,就得下重藥,但用藥過于險峻又怕出問題。
黃大夫又繼續道:“至于啞科,這城里,說句不自謙的話,大約算是在下的手段要高明一些,好歹也曾跟著趙老供奉習學了幾年。自前年先生把姑娘治弱癥的醫案托人帶給了在下,在下認真研讀了,甚至照著治了幾名孩童,輕癥的雖不敢說痊愈,但平平安安長大,沒有太大問題,但重癥的,還是不行,正有許多問題,想向姑娘討教。”
聽得這處,秦念西倒對這位黃大夫有些刮目相看了,難怪老祖宗說家里派到安遠城里的人,都是極有本事的,這樣看著醫案治病,就跟隔靴搔癢極像,竟能被他治了個大差不差,果然是個厲害的。
秦念西當即點頭笑道:“黃大夫只怕是過于自謙了,治這個病,其中有幾樣關鍵的手段和分寸,咱們這樣說沒有太大意義,不若改日黃大夫把你那幾位弱癥的患者帶來,咱們同來的醫女里,有兩位擅啞科的,到時候你過過眼就是。”
“若是極重的病癥,醫女們都束手的,只能等下回阿念再出來的時候,再幫著看看。但是阿念習學的這種針法,和咱們家的針法,運氣上是相悖的,所以沒有什么太大的看頭。如今孫管事家的哥兒阿升,正習學這種針法,興許過得一年半載,能上手試試也未可知。”
一直凝神傾聽的孫大聽得突然說到自家身上,忙笑著點頭道:“小的幼子阿升,正是托了姑娘的福,治好了弱癥,如今竟因禍得福,有幸得了姑娘教導醫術,雖說還不成器,但總算也是日日都有進益。”
黃大夫眼睛一亮,看向孫大道:“如此說來,那醫案上的小兒就是你家阿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