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珠寶商人稱,這一對兒姐妹花,是他一個遠房表親家的女兒,在安遠城里是做布料成衣生意的,家學淵源,不僅是這兩個女孩兒,這家的女孩兒都極擅織錦、刺繡、做衣裙等針線上的活兒。
安北王太妃心情極愉悅,當日便重賞了這兩個女孩兒,后頭又曾多次召見,竟發現這兩個女孩兒,最擅長的還不是那個萬壽圖,反而是用針線繡佛經。
安北王太妃偶爾會召她們幫著手抄或是刺繡經文,時間長了,她們竟成了唯二能陪伴安北王太妃禮佛的女孩兒,安北王太妃這樣的抬舉,讓這一對兒姐妹和她們家的女孩兒,從在安遠城里悄無聲息,到突然聲名鵲起,不過也就是這短短的一兩年時間。
這對兒姐妹花家中姓朱,祖籍在蜀地,舉家遷到這北地之后,多半在岐雍城和安遠城兩處經商,這幾年,說是在北地賺了不少銀錢。
秦念西和韻嬤嬤弄清楚這中間的關系之后,猶豫了無數次,要不要去審一審那位如今還關在長公主府后院的汪嬤嬤,看看她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可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此時不審為妙。一來,她未必知曉些什么,如果她知道這種事,她被關在長公主府時,那位老太妃不會只鬧了一兩回便沒有動靜了,而且一切生活如常照舊。
再者說,她們對這安遠城,尤其是安北王府和長公主府來說,不論怎樣,都是外人,這樣的事情,其實不知道比知道的好,就算是知道了,也要躲遠一點,當作不知道。
可這樣的事,簡直就是飲鴆止渴,與狼共舞,秦念西和韻嬤嬤雖然覺得惡心,但也隱約有些擔憂,弄不明白,這朱家究竟是個干什么的,是不是真的如同表面這么簡單,這些朱家的女兒們,往各府去交際,究竟是她們自己天性活潑,喜歡交際,還是朱家的本意。
秦念西有些舉棋不定,但這樣的事,和誰商量都有些叫人尷尬,只盼望著老祖宗能早點進安遠城。
一轉眼,秋收開始了。
君山藥行在安北軍種的軍田中收糧,同往年一般,還是極為順暢的。可在百姓這里置換的,就有些艱難。
軍糧收完那日,韻嬤嬤跟著安北王太妃,悄無聲息進了祁城和安遠城之間的一座極隱蔽的小莊子。
莊子前頭種的是果樹,后頭是山。韻嬤嬤本來有些奇怪,雖說這會子北地最后一撥果子剛好要下樹,可也犯不上這位太妃娘娘親自跑一趟吧。
韻嬤嬤自被行了洗筋伐髓術之后,又得了張家老祖調教,加上自家癡迷于武術,勤加練習提升,如今五感六識也差不多能趕上秦念西了。
安北王太妃進了靠近山邊的那處院子,到底方便了韻嬤嬤隱藏身形,把她和一個生面孔的中年人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老太妃,今年的銀子都已經入庫了,您老人家待會兒可以親自點一下。”
“好,辛苦你了,你的那一份,自己收好了吧?”
“多謝老太妃信任,小的都收好了,但是小的這些人,如今都被王爺從營里清出來了,今年,許是最后一回,替太妃效力了。”
“你們都是什么打算?”
“小人想回祖籍去瞧瞧,有沒有什么營生,他們也都各有各的打算吧。”
“那邊怎么說?”
“還能怎么說,總是希望太妃能想想法子,他們也是誠心買糧。”
“本宮也覺得,賣給誰都是賣,與其讓細糧變粗糧,還不如變成銀子來得實惠。”
“可如今各個缺口都已經堵上了,小的們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了,這是今年的銀子他們已經收了,不敢不行這回方便,到明年,我們這些人都不在營里了,人手再一調換,這點你好我好大家好的面子情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