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后頭有沒有什么,誰又能說得清楚?那位安北王太妃,才剛剛從神壇跌落到了泥坑里,她那個神壇下各懷鬼胎的,可從來不在少數,即便這回清洗得如此厲害,誰又能保證沒有漏網之魚呢?
更關鍵的是,那位冉老將軍,是最早曾提議過,請安北王自立的人。
侯將軍意識到事態有些嚴重,干脆急匆匆出了門,連晚膳都沒用,只交代了一句回營去一趟,便匆匆往安北軍大營去了。
星河漫天時,侯將軍進了中軍大帳,安北王笑瞇瞇看向侯將軍道:“怎的速度這么快?就有喜訊了?”
侯將軍一身的便裝,頗有些不自在地撫了撫頭上被吹得有些散亂的頭發,才看著站在一旁的長秋拱手道:“秋爺,晚飯還沒吃呢?有沒有什么私藏?不拘饅頭包子的,再給碗茶就好。”
安北王和長秋聞言,滿心打趣的興味,頓時就落了下去。
長秋去拿吃食,安北王抬了抬下巴道:“你坐下說吧,是出了什么事?”
侯將軍也不多講究,一邊撩了袍子坐下,一邊沉聲道:“爺,祁城的君山女醫館出了點事兒,后頭又攪得有點復雜,末將弄不清楚這后頭深淺,想著如今這時候倒是挺敏感的,還是應該多加小心才是。”
“嗯,你向來慮事周全,有話直說便是。”安北王點頭道。
侯將軍把這兩日祁城里發生的事情細細向安北王稟了一遍,見得他們王爺那眉頭越蹙越緊,侯將軍這心,也跟著提得有些高,再到后來,王爺已經面沉如水。
侯將軍連忙又找補了一句:“王爺,末將是聽說,聽說哈,給末將驅毒的那位姑娘,便是君山醫女,她們都是有真本事的醫家,若是因為咱們北地這些那什么,被裹挾著出了問題,那是咱們北地的損失。”
“長冬,你去,讓林允山過來一趟,順道兒,請六爺過來一趟。”安北王這語氣,這連名帶姓的稱呼,侯將軍便知道,這是王爺真的已經氣結。
片刻之后,林將軍便來了,看得侯將軍也在,正一臉的笑想開句玩笑,卻突然瞧見王爺那臉,好像是最可怕的那種快要陰出了水,卻只叫人絲毫看不出來,這就是種感覺,十幾二十年相伴左右才能有的感覺。
安北王也不等林將軍發話,干脆直接問道:“讓你家五哥兒回去學律法和軍法,可經得起考較?”
林將軍聽得這話,心里忍不住咯噔一下,這秋后算賬,來得好像有點突然啊。連忙躬身長揖道:“回王爺話,拙荊應是專門替他請了先生,但這會子經不經得起考較的,末將確實心里沒底。”
“你去,當日那幾個,那是幾個?”
“回王爺話,八個,看熱鬧的八個,加上犯事的顧家三哥兒,一共九個。”
“好,九個,你去,這九個,怎么送回去的,你給我怎么請到營里來,就說先前囑咐過了,讓回家習學律法和軍法,到了查驗的時候,若是不過關的,便要好好說道說道了。”安北王揮了手道。
緊接著,安北王又看向剛把一個饅頭三口兩塊吃完的侯將軍道:“你先回去,讓長秋帶幾個人和你一起去祁城,本王倒想看看,他們到底想鬧什么?想翻出多大的花。”
六皇子如今已經和那幫新選出來的精銳,處得極其融洽,突然這時候被王爺叫來,本以為只是隨意聊天,卻未曾想到,竟是出了這么大的事。
這些日子,這些從君山來的大夫,無論是在軍中還是在城里,都已經展示出了不可估量的作用,如今出了這么大的事,給個交代是必然的,只是這個交代怎么給,安北王還有一絲躊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