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救不了呢?”秦念西嘆了口氣才道。
廣南王世子聽得秦念西這一聲嘆息,心里也跟著抖了抖,卻也只能無奈道:“鄒家五娘子已入軍中,若能得鄒家大姐姐扶持幾年,當也能立起來了。”
“這是其一,其二,想必姑娘也是知曉內情之人,照如今北地和旌國的局勢,無論如何,岐雍關前雍關不能有失,將來待得大事得定……”
不知為何,秦念西只覺心中十分窒悶。
廣南王世子見秦念西久久無語,只一聲喟然長嘆:“前幾年老祖宗趕我下了君仙山,父親見我之后,先是打了五十軍棍,傷剛養好,便把我送到了岐雍城,說是讓我見識見識什么叫做旌國不讓須眉。”
“我不服氣,出手挑戰,鄒家大姐姐根本不屑與我一戰,那時還未出嫁的鄒家三娘吊打了我整整一年,后來這幾年,我在鄒家女將手底下,總算慢慢勝多過敗……”
“再看鄒家練兵,雖是女將領軍,卻是軍紀嚴明,無論男女,一視同仁。再然后,知道了更多鄒家軍的情況,越更慚愧,便也逐漸明白父親送我入岐雍關的苦心了。”
“老祖宗說得對,不是女兒家不能領軍作戰,建功立業,只是作為男兒別無選擇,既不能生兒育女,也不能打理后院……”
秦念西被廣南王世子這話說得,忍不住笑了出來。
廣南王世子見秦念西隱約露出了笑意,心中才放松了下來,忙拱手道:“姑娘這是不再生我的氣了。”
秦念西只覺這人,果然還是一如從前般混賬,只斂了笑容,面無表情道:“此事王爺和殿下可知情?”
廣南王世子見秦念西松了口,連忙點頭道:“知道的,王爺本要召姑娘商議,是我討了這差使,畢竟從前……往后姑娘若去了岐雍城,抬頭不見低頭見,還望姑娘勿要再介懷才是。”
秦念西心中忍不住腹誹:本姑娘可并不想提,不是你一直在說嘛!卻也只是冷冷問道:“什么時候走?”
“如今已是仲秋,我明日一早便要啟程去大營作訓,大約再過一月吧,要趕在大雪封路之前,趕回岐雍城里。”
秦念西略略在心里算了算長公主的產期,倒是還寬裕,便點了點頭道:“民女知道了,靜候世子爺召喚便是。”說完這句,正準備走,忽然想起什么,便又問道:“鄒家軍中,傷病多嗎?”
廣南王世子略怔了怔才朗然笑道:“軍醫水平都差不多,自然也是缺醫少藥的。”
秦念西略沉吟片刻,本想說些什么,卻還是無聲行禮,往屋里走去。
廣南王世子看著秦念西被月光拉長的背影,笑著拱手道:“姑娘的意思,我明白了,明日便去殿下和王爺跟前請示下。”
六皇子在院子外頭直等了快一刻鐘,廣南王世子才一臉輕松走了出來。
六皇子迎了上去,兩人轉身沿著鵝卵石鋪就的小道,轉過一個院落,再幾步越過一處高高的圍墻,往后山過去,六皇子才笑著問道:“這是不計較了?”
廣南王世子有些無奈道:“不知道,看不透,但是答應了去岐雍城。”
六皇子訝然道:“那丫頭氣性這么大?真看不太出來啊,她平日里總是一臉的笑,可那個笑吧,總讓人有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覺。不過也是,從祁城那事兒就能看出些端倪。”
廣南王世子早聽說了祁城醫女被打殺的事情,忍不住辯了句:“這事兒吧,也不能說她氣性大,換作咱們,手底下人行的是正道,卻被無端打殺了,只怕比她這手段還厲害吧?”
六皇子跟著點了點頭,又愣了愣,再慢慢轉過頭,看著與自己差不多等高的廣南王世子,月光在他臉上照出澄澈的光澤,雖說黑了些,可也仍舊是俊朗得很,關鍵是,他那唇邊帶著輕笑,這幾個月,他何曾這樣放松笑過?
六皇子想了想,還是問了出來:“崢哥兒,你如今,可還惦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