旌南王世子看著那張圖,出了許久的神,才伸出一只手,在那圖上一邊畫圈一邊問了裴將軍道:“照你這意思,這漫山滿谷的蛇和狼群,還有那許多死士,是被這岐雍關的十幾個小將和安北軍暗衛給盡數殲滅了?有多少暗衛?”
“爺,具體多少人不得而知,但是肯定不會超過百人,否則路上不可能一絲兒波動都沒有。”裴將軍低頭答道。
“這一隊人馬里,還有別的什么人嗎?”旌南王世子繼續問道。
“也不太清楚,岐雍城那邊封鎖得極嚴實,除了軍營里有些動靜,其余的,一概如常,鄒家軍里,自打上回換防把人換走之后,咱們一絲縫兒都沒尋著。但是前雍城那處說是大概在這事兒發生前幾日,前雍關那批精銳回去的時候,跟了幾輛大車回去,具體拖的是什么,還沒弄明白。”裴將軍解釋道。
旌南王世子瞇了瞇眼道:“那咱們反過來想想,這樣龐大的獸陣,若是咱們遇見了,首先會想到用什么?”
裴將軍一臉苦笑道:“爺,這狼群還好點,那大蟲也沒什么,就是那些毒蛇,千軍萬馬都不頂用啊。”
“是,千軍萬馬都沒有一把毒來得有用。”旌南王世子沉聲道。
裴將軍聽著自家世子爺大喘氣似的自問自答,愣了半晌才疑惑道:“爺,毒這東西,可都是陰謀詭計,咱們跟安北軍相持了這么些年,可沒聽說那安北軍有這樣的陰損的法子。”
旌南王世子搖頭道:“話也不能這么多,這事兒若是讓咱們碰上了,你還會覺得用毒是陰損嗎?換言之,召獸陣這樣的戰法,不陰損嗎?不止陰損,簡直有違天和才是。那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又有什么錯?關鍵是,這把毒是誰下的,這個必死之局,是誰破的。”
旌南王世子對裴將軍轉不圓的邏輯,顯然有些不太滿意,但是見他一言不發躬身聽訓倒也不再多言,只繼續道:“你說,若是那幾大車里,都是藥材,這一批人馬里,有醫家在,就連那幾十暗衛,其實護送的是那些大夫,那些蛇和狼,都是大夫的手筆,這事兒,是不是就能說通了?”
裴將軍一臉愕然道:“爺,這事兒,這樣說,說是能說通,可那么多蛇和狼,那得多少毒,才能行得通,就算是有大夫出門,誰會帶那么多毒啊?再者說,安北大軍里那些大夫……”
裴將軍眼睛閃了閃猛地抬頭繼續道:“爺的意思,這是萬壽觀那些道人的手筆?”
旌南王世子沉默著點點頭,嘴上不自覺道:“關鍵是,安北王為何要把這些道長派去岐雍關,前雍關可有道長入營?而且,從前可沒聽說過安北大營幫著鄒家和劉家練兵的事兒,那位王爺雖然領了轄制岐雍關和前雍關,可這些年對這兩處,其實極少插手。”
裴將軍抹了把臉,只覺身上才剛跑出的汗,在這燒了火炕的屋內,竟寧在后背,一片冰涼,連說話都有些不大利索了:“爺,這一兩年,大云北地異動頻頻,咱們,咱們搞不好,就是與虎謀皮啊……”
裴將軍這番話,何嘗不是梗在旌南王世子胸口的煩躁,他只覺渾身更加煩躁起來,揮手叫了退。這節骨眼兒,裴將軍也不敢再說多了,只躬身退了出去。
旌南王世子在屋里轉了幾轉,越發覺得屋里的熱,讓他有些靜不下心,只慢慢出了屋,又踏著雪出了院子,不知不覺,便往府里最中間的那處院子踱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