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老祖深深吁了口氣,點頭道:“阿念能看到這些,是真的長大了。前面都說得對,就只一條,我們,我和你外翁,還有你舅舅,寧可拿性命換你的命,也不會眼看著……”
“老祖宗,您快別說了,這樣的話說出來,這是要叫阿念折壽!”秦念西連忙擺手道。
張家老祖哈哈笑道:“不說就不說了,但是你得知道。既然這事兒到了這一步,你便說說,下一步該怎么辦?”
秦念西一臉無奈看向自家老祖宗,張家老祖卻又笑道:“這地方,就咱們祖孫二人,念丫頭怎么想的就怎么說,現在說的不是兒女情長,是生死存亡的大事。”
秦念西幽幽嘆了口氣道:“釜底抽薪。”
“怎么說?”張家老祖又問道。
“他們這回這手沒成,依照那位旌南王世子的風格,很有可能就會有后手。至于這個后手是什么,咱們一時半會兒也猜不著,干脆就不要猜了,先把親事定了,到時候不管他再有什么招數,都不好使了。”秦念西像是再說別人的事一樣,說得極其冷靜。
張家老祖微微點了點頭道:“老祖宗也是這么想的,可是定親這種事,人選很重要,阿念心中可有人選?”
秦念西這回就只是一臉無語看向張家老祖,死活再也不出聲了。
張家老祖看了秦念西半晌,才哈哈笑道:“竟還是個知羞的,那位王家三郎,念丫頭覺得如何?”
秦念西被張家老祖盯了半晌,實在躲不過,只好答道:“老祖宗才剛也說過,這不是論兒女情長的時候,關鍵不在阿念如何覺得,而是王,王相爺肯不肯淌這趟渾水。”
張家老祖略沉吟了一下,帶著幾分試探道:“長公主那里……”
秦念西苦笑著搖頭道:“這事兒,雖說從這頭兒看,求到長公主那里,當是沒什么問題,可,如今,那一位還在這安北大軍之中,阿念擔心,擔心橫生枝節。”
此時,張家老祖真有一種老懷甚慰之感,這樣的小曾孫女兒,見人見事如此明白,踩在這樣的火線之上,依舊能保持清醒的頭腦,極不容易。
“你既能想到這一點,就不怕往后,蹉跎了那位王三?要知道,你這親事,絕不只是定親退親的,只怕最晚能拖到此間事了,或是你及笄之后,便要立即成親,多拖一日便多一分不安。”張家老祖想了想,還是決定干脆攤開來說。
秦念西沉默了許久,才輕聲而堅決道:“老祖宗,阿念不過是豪賭一場,一來,是賭今上還能再多些春秋,那一位,胸懷家國天下,不會為了這點子小心思,難為王家,難為王三哥。”
“倘若這一賭敗了,就只能賭王三哥并不會因舉業蹉跎或是升遷艱難,而喪氣灰心,愿意隱居鄉野,雖然這樣甚是對不起王家和王三哥,可是只要王三哥能怡然自得,不遺憾不憤懣,阿念,阿念此生……”
“倘若這一賭也敗了,這世上過成怨偶和離的,也不是沒有,阿念便專心專意,無論是在君仙山也好,還是云游于這世上任意一處,好好做個醫女就是。”
秦念西說到這處,看了看張家老祖的臉色,畢竟和離這樣的事,在長輩眼里,就是提都不能提的,但卻見老祖宗面上并無太大變化,便又繼續說道:“當然,這樣對王三哥,肯定還是有些影響的,到時候阿念只能在廣南王太妃跟前,再把阿念這舉步維艱的事分說明白,她老人家到底是看著阿念長大的,雖說疏不間親,可她老人家只怕也并不想看到,云家和張家結親。”
張家老祖微微嘆了口氣才道:“這事兒,雖說可能會對王家三郎不太好,但是如今也沒有比他再合適的人選了,普通人家,扛不住這樣的事。老祖宗雖和那哥兒接觸的不多,也只到他王家用過一頓飯,但是那家人,無論是王相爺還是明夫人,就是王家大郎和二郎,都不錯,家風正派,值得信賴。”
秦念西想起上一世,心底忽的生出些暖意,他們對她,可不是都好到讓她不管什么時候想起來,心里都能熱到發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