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齊點了點頭道:“只怕不僅止于此吧,但是他想的事兒,又哪兒是咱們能插上手的呢?”
秦念西思索片刻才道:“若是為了買命,呵,那還真是難為咱們了,可他這樣一個叫人摸不著頭腦的對手,便是在祁遠山,他這個自投羅網都叫人心中頗有些不安。”
秦念西又把那人已經在安遠城里盤桓了許久,靠塤聲傳音的事兒說了一遍。
“這是聽說了長公主府添丁,算定了你一定會在此處,果然是心思細膩至極啊!”道齊感慨道。
秦念西點頭道:“豈止,他敢就那樣把他阿娘送到女醫館,就是料定了我們斷然不會置病家于不顧,然后還故意留了點線頭兒,又是料定了我們在找他,還摸清了他的身世,我總有一種感覺,感覺這個人,就好像總在我們周圍,就那么不遠不近地看著我們,實在是讓人有些毛骨悚然……”
道齊苦笑著點頭道:“關鍵是我們到如今,連他長什么模樣都沒弄清楚。”
“就是知道,也未必是他真實的模樣,就是見過他真實的模樣,像他這般能混淆雌雄的,易容之術必然爐火純青,他若是想逃,我們還真拿他不好辦。”秦念西搖頭道。
“他選在祁遠山相見,只怕也抱著這樣的心思,若是我們不能答應他的要求,祁遠山里那么多病家,我們就是布下天羅地網,也不可能置病家于不顧,可他那樣冷血之人……”
道齊說到這處又搖了搖頭道:“或許也不是真的冷血,他做了這么多,也就是為了他阿娘,這是他阿娘病入了膏肓,如若不然,咱們想找到他,還真不容易。”
“老祖宗怎么說?”秦念西想了想又問道。
道齊答道:“老祖宗好像沒太大波瀾,大概齊的意思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現如今也摸不清那人究竟是個什么意思,咱們沒必要先亂了陣腳。”
秦念西不自覺點了點頭道:“也是,法師等我去長公主跟前道個別,咱們便先過去瞧瞧就是。”
這一回,秦念西不知為何,只覺總是有些不安全,便是連胡玉婷都沒帶,便獨自跟著道齊出了城,往祁遠山去了。
是夜,秦念西在張家老祖住的那處院子里,吹響了那只小玉塤。
整個祁遠山萬壽觀說不出的莊嚴肅穆,太字輩師祖和寧字輩弟子,都只在外圍防范,小院兒里只有秦念西和張家老祖,道齊、道明四個人。
曠野中塤聲奏和之后,不過一刻鐘功夫,一個寬袍大袖的男子,瀟瀟遙遙,只拎了個與他那份灑脫極為違和的包袱,走進了那處小院兒里。
男子身形偉岸,長相俊朗,面如冠玉,月華之下,膚色白皙細膩得不輸閨閣千金,看上去年不過而立。
秦念西倒是對他身上這袍子極為熟悉,破獸陣那回,這人穿的也是這身玉色寬袍。
可他這年紀,按照老祖宗得來的信兒,怎么說都得年過不惑了,誰曾想到,竟是這么個俊俏的書生模樣?
那人款款行至院中,看著院中幾人,先團團行了一禮,才掛著副溫潤的笑容看向秦念西道:“在下玉瀾,從前多有得罪,還請姑娘恕罪。不過姑娘的手段,在下著實欽佩。經了和姑娘一戰,在下也總算是明白,為何素苫秘術如此高明,可這么多年,和大云之間,竟未見寸功。”
秦念西挑了挑眉,正想說話,張家老祖卻突然轉移了那玉瀾的注意力道:“素苫秘術,有違天和,必然不能被人世所容,便是素苫自家,如今許多秘術也失傳了,因為什么,你這個練了這些秘術的人,難道心中不知?便是那勞什子天神大陣,也不過是虛張聲勢,有何高明可言?”
玉瀾看著眼前一身道袍的老者,頗有些訝異,深揖一禮才道:“不知道長如何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