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瀾對阿弟玉波,還真是呵護有加,他做的那些事,幾乎都是瞞著玉波的,只不過自把玉波帶到大云之日起,他就對玉波說過,要忘記過去,忘記自己姓玉,只記得自己姓董,否則會招致殺身之禍。
說到這處,玉瀾笑得極為苦澀,這時他顯然已經失去了先前的情緒控制,身著女裝卻用了本來的聲調道:“到底,還是害了我阿弟,即便他真的什么都沒說,也沒能逃脫,是我害了他。”
一時院中一片寂靜,片刻之后,張家老祖才問道:“那織錦莊中的管事,是你阿弟?”
玉瀾點了點頭道:“我那時只是想,若是能把那位太妃握在手里,興許有朝一日,能換了靜之的性命。”
幾人皆盡默然,對玉瀾的這些盤算倒是不難理解,畢竟在北地,安北王太妃的地位和聲名,在漫長的歲月里,在更廣的范圍中,影響要比鄒靜之大多了。
說到這處,玉瀾突然又凄然笑道:“其實如今想起來,畢彥的敗局,在廣靈翁家傾覆之時,就已經出現了裂縫,可嘆我當時還幫他游說策劃了西南死士入江南西路刺殺六皇子,企圖攪亂局面。”
“所有我們認為的必殺之局,居然都被奇怪地破解了,后來畢彥自己也坐不住了,銀錢上也吃緊,就自己去了江南西路,卻又無功而返,若是我所料不差,興許還并不單單只是無功而返吧,否則,在安北王府后繼有人之時,他怎會如此自亂陣腳?”
玉瀾顯然也并不是想要一個答案,只是自顧自往下道:“我在安遠城的織錦鋪子被封得猝不及防,我得了暗樁遞來的信兒,到了安遠城時,人都不知被抓到了何處。再后來,那位太妃淫亂后宅的消息被放了出來,我才知道是如何著了道兒,也知道了人是被誰抓了去。”
“那時我憂心如焚,卻半點法子都沒有,那位安北王身邊,我一個指頭都不敢伸,從前我也試著伸過,差一點就露了馬腳,從那以后,我對這位安北王,十分忌憚。”
“我也知道,既是因此名目被抓了進去,我那阿弟必然兇多吉少,我當時只覺得他必死無疑,心中便生出了要替阿弟報仇的心思。但我當時還弄不明白,從前一直無事,隱藏得那么深,怎會突然就出了事。”
“我就開始留意安遠城和安北大營的動向,又聽說一向低調的長公主府竟公然和安北王府那位至高無上的太妃公然叫板,叫板的還是位帶了圣旨,從京城來的女將軍,又聽說這位女將軍是廣南府樓家女將,還是護送了女醫來給長公主治病的。”
“后頭又得知北地建了萬壽觀,安北王竟那么大手筆,把祁遠山劃給了萬壽觀,連那女醫館也搬到了祁遠山。而且自這些女醫入了安遠城之后,諸多變化讓我都感覺到了深深的危機。尤其是那個替孩童強健體魄的法子,我實在不敢深想,只覺細思極恐。”
“當時我曾揣測過,或許我那織錦莊突然出事,便是和這女將軍有關,后頭我又細細打聽了一番,雖說沒有找到實證,但直覺就是如此。再后來,長公主府一派喜氣,我就更覺得,無論我這直覺對不對,這個女將軍和她護送的這位醫女,留不得。”
“我就開始時刻注意這位女將軍的動靜,能讓廣南王府和大云君主出動樓家女將護衛的醫女,必定不是簡單的人物,可是我從外圍,打探不出一絲風聲。后來竟被我探知,這位女將軍護衛什么人出了城,我開始只識破了廣南王世子,后頭,不知道姑娘可還記得,你曾在去岐雍關途中,替一牧民家孩童治過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