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瀾說了一長串叫人聽上去似乎沒有摻雜什么水分的過往之后,先說出了第一個幾人都覺必然的條件:“還請姑娘費心,替我阿娘診治一二。”
對于董氏那樣一個孱弱的婦人,秦念西倒是毫無惡感,卻也只無奈答道:“令堂的病,如今也只是勉強延緩些壽數,想要醫好,請恕小女子無能。”
玉瀾凄然笑道:“我心中已有準備,不管病能治成什么樣,還請姑娘能容我阿娘,在此地頤養天年。”
秦念西挑眉問道:“這是尊駕的第二個條件嗎?”
玉瀾搖頭答道:“玉瀾還想請姑娘幫個忙,到長公主那里討份人情,把我阿弟玉波放出來,陪我阿娘,走完這最后一段時日。我阿弟真的是被我牽累的,他什么都不知道,每日也只會讀些詩詞歌賦,也不會武藝,沒有任何攻擊性。而且他也是我阿娘如今唯一的念想。”
幾人都只在內心感嘆,這位玉瀾果然好算計,那個玉波在長公主心里,恐怕是最沒有惡感的人,而且照如今的情勢,長公主若是真向安北王開口,要這么個無足輕重的人,只要這人還活著,王爺應當也不會不點頭。
“你怎么能那么篤定,令弟如今是生非死?”道齊問道。
“我不篤定,只是猜測,若是我阿弟已死,我阿娘又是個大限將至的,那么姑娘憑什么那么鎮定自若,我連著在安遠城吹了三日塤,姑娘都不為所動,照姑娘對靜之的感情,若不是有迫我自投羅網的籌碼在手,又怎會如此沉得住氣?”
“尊駕說笑了,我不過區區一名醫女,哪里有尊駕如此之多的算計,早兩日睡得早沒聽到,第三日聽到了不敢確定,僅此而已!”秦念西故意道。
“呵,姑娘是什么人,玉瀾早就領教過,又何必在此時裝糊涂?玉瀾找到姑娘和眾位道長,不過是覺著,北地那位王爺,說到底是位政客,玉瀾不喜歡和政客談條件,倒是諸位,更加光明磊落些。”
秦念西被玉瀾這種不同凡人的性情著實弄得有點無語,原來光明磊落的人,在玉瀾心中,似乎更加可欺一般,便也不想順著他的話說,只朗聲道:“小女子何曾裝過糊涂,不過尊駕如今進了這祁遠山,就不怕這真的是小女子所設之局?”
玉瀾搖頭道:“我說了這么多,姑娘還是沒明白,其實自打靜之死后,我每多活一日,就多受一日剜心之痛,玉瀾此來,不過就是想托付后事而已。只要姑娘點頭答應,玉瀾立時便可引頸自刎,或是隨便姑娘處置都行,玉瀾還知道些畢彥余黨之事,姑娘可拿這個,去換了王爺點頭。”
“另外,還請姑娘放心,玉瀾當初引發獸陣,不過是想截殺廣南王世子而已,別的,玉瀾一概不知。”
說罷,玉瀾深屈膝行了禮道:“還請姑娘看在我和靜之的情分上,幫我這一回,黃泉路上,我去給靜之作伴,免卻她此生之孤單。我最后跟靜之辭行那日,說我要回鄉嫁人,此生不復再見,靜之雖然極為壓抑,但是我能看出她眼中的不舍和痛楚,我和靜之的感情,早就超越了性別界線,只可惜,我們今生有緣無分,我想早點去黃泉路上找她,我不想再錯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