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念西想起張家老祖先頭那一頓牢騷,只忍不住笑出了聲:“若是沒有紹哥兒在,只怕老祖宗在這里待不住。”
尹艾牽了秦念西一邊往出走一邊笑道:“倒是替我省了不少事,如今紹哥兒可沒了天天逗弄他妹妹哭的心思,只想著怎么不挨老祖宗罰。”
尹艾把秦念西送到灶房門口,就笑著喊了正在里頭忙活的胡玉婷道:“婷姐兒快來,你們姐妹自在說會兒話,我去園子里看看姐兒。”
胡玉婷一手的面,看見秦念西眼睛便亮了,揚著沾了面粉的手道:“姑娘快來,昨兒湘楚送了些蓮藕來,我給姑娘炸藕夾吃。”
秦念西聞見燒熟的菜油里飄著炸熟的肉和藕的香味兒,瞬間就覺得腹中有了饑餓感,連忙走了進去,跟屋里朝她行禮的廚娘打了招呼,又笑道:“我正好餓了,婷姐姐還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蟲。”
胡玉婷笑道:“我看姑娘是肚子里長了饞蟲才對,快來,我給姑娘復炸兩塊叫你嘗嘗鮮。”
灶后頭那個燒火的廚娘伸了頭出來笑道:“這回婷姑娘可說對了,確實是這藕夾太饞人,奴婢坐在這里燒火,都被這香味兒饞得不行。”
胡玉婷哈哈笑道:“來來來,等我把這些炸好的都再過一遍油,咱們可不興還有饞壞了廚娘的事。”
秦念西和胡玉婷在廚房端了還冒著熱氣的藕夾出來,胡玉婷又凈了手倒了兩盞銀耳桂圓甜湯,跟秦念西就坐在廚房轉角的亭子里,曬著半明半暗的日頭,說著閑話。
王三郎被張家老祖領進了書房,坐下就開始給他把脈,極是仔細地診了半刻鐘,才算是點了頭放了心,又加了句:“你這身子骨兒,念丫頭費了多少心血才治好的,可不能由著自己性子來。”
王三郎被張家老祖一句話說了個滿臉通紅,卻也只能連忙點頭道:“是,謹遵老祖宗吩咐。”
張青川連忙笑道:“今日去橫海街那邊可還好?”
“嗯,就是用了盞茶就出來了。”王三郎連忙答道。
“最近讀書了嗎?北邊仗已經打完了,我們家有些藥師已經回來了,說是朝廷派去的官員,陸陸續續都已經到了岐雍關,要進素苫了。”張青川又問道。
王三郎答道:“回舅父的話,每日都有溫習,就是最近這幾日先放下了。”
“我聽孫大說,你給安北王建言,在雋城跟安遠之間再設一行市?”
王三郎想起那日在安北王面前大放厥詞,后背有些微微冒汗:“是三郎當日太過輕狂,三郎失言了。”
“也不算失言,雋城跟安遠和岐雍關呈夾三角,若是從完全轄制素苫考慮,這倒是個不錯的法子,北邊如今還是軍治,往后三五十年,徹底安穩了,必定要和朝廷統一步調。”
“到時候北邊的米糧就要上市交易,那樣的話,一是雋城太遠,二是太過樞紐,再建行市更不好治理,再者說往后一旦和旌國通商,就更不便利,安北王恐怕是聽進心里去了。”張青川溫聲分析道。
王三郎愣了愣,腦子里想起北地的輿圖和情況,瞬間覺得猶如醍醐灌頂,難怪當時安北王聽得如此認真,可他當時真沒想到張青川說的這么復雜,連忙起身長揖道:“多謝舅父教導,聽舅父一席話,真是勝讀十年書。”
張青川失笑道:“三郎隨意就是,舅父也就是隨便一說,這些事兒相爺就是太忙了,沒空教導三郎。”
張老太爺笑道:“等南回之后,三郎若是愿意,可以跟在你舅父身邊習學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