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廠長依然避而不見,躲在辦公室里喝茶看報,專心致至地讀書,哪怕辦公室里傳來指桑罵槐的不同聲音。
辦公室里黃廠長的身邊人現在也是煩躁地到處探聽消息關注自己的前途命運,黃廠長還是不說。于是各種猜測各種謠言又一次從辦公室傳到車間從車間傳到外邊,于是廠門前聚集的人更多了。
有門路有關系的人走得更快了,沒門路沒關系的人每天就圍在廠里聽消息聚會罵廠長。
李股長也走了,去了縣里當民警。鐘良師傅走了,主動離職去了他老子爹入股的摩托廠。二高大柳師傅沒走,據說是個沒關系的。茍偉也是個沒關系沒背景的,只能守在門衛室里等著命運的安排。
實在傳得不像話鬧得不像樣的時候,一個高音喇叭響起:“開會,開全廠職工大會!”
茍偉嚇了一大跳,這時候開職工大會鬧不好就會砸了會場,要是有不好的消息說不定還會出人命。這風險誰都擔不起,不知道誰出的餿主意,茍偉都替他擔心。
“同志們,廠里的改革是必然的,也不僅是咱們春曉摩托,而是所有人廠礦企業都要改。怎么改,改到什么程度,我們會有一整套的程序和規則,具體怎么做,我們也是摸著石頭過河,沒有什么經驗可以借鑒。
但,我們已經在做了。部分領導調整工作崗位,異動到其它單位,大家也知道。現在要求大家不信謠不傳謠。
今天職工大會就是宣布一件事,那就是調整廠長!
今后春曉摩托的相關安排與工作將完全由新廠長負責。”
原來是調整廠長啊,還以為是宣布廠子解散拍賣呢?既然是換廠長,那日子依然照舊,廠子還會努力地搶救一下。
換誰來做都不是自家親戚也不會是仇人,職工們抱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心態開始溜號。開始是一個后邊是一群,最后是一哄而散,會議就這么草草結束。
新廠長姓石,茍偉在干爹家見過,是石橦的遠房哥哥。原來管著石中花的一個機械修理廠,也算是機械類的專家了。
茍偉現在全都明白了,春曉倒底是賣了,新的東家應該是干爹石梓。現在宣布換廠長而不宣布企業被賣只是想將影響縮小到可控范圍之內。也方便新廠長快速接管摩托廠進行調整,等調整完成后就會宣布了。
新廠長上任做的第一件事是補發工資,師傅們都興奮了,只要有錢發管他誰上臺。
新廠長上任做的第二件事是召開職工大會,宣布對人員重新定位定崗,不合適的全部下崗。
職工到廠辦登記你自認為最善長的技能與崗位,然后參加考試。考官是外請的專家,確保公平公眾公開。如果這個崗位人多了,那就下崗后邊幾位,如果崗位人少了就從下崗人里邊挑。所有人都要參加,連清潔衛生的老頭也要考。
這還只是留任決定的一部分,決定你下崗的還有原來上級的考評。這條最關鍵,如果看你不順眼,哪怕你成績好也白搭,想找后手找你上級去。
茍偉報了研發設計,參加筆考和實操,一不小心考了個第一。可得到的不是立即到研發室報到,而是等通知,還在門衛室里待著。
如茍偉一般,很多老師傅陰溝里翻了船,成績排在后邊,反而是很我年輕的師傅考試成績與上級評定綜合下來排在前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