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班長站崗、子夜最高首長查崗、子夜最有戰斗力的班排巡邏這是傳統。三點到五點正是高原的子夜,茍偉也就替了。背著槍與排里另一個班的戰士一起在西米帶領下站到機動大隊的門口。
站崗的不僅有茍偉這一組新兵,還有兩個機動大隊的老兵守在崗亭里。茍偉更不知道巡邏的移動崗和暗崗在哪個方向。他只想盡快地太平熬過這兩個小時,這是所有排崗中最難熬的兩個小時。
高原的夜靜謐寒冷,他不起箱也不結冰,就是那么干冷著。不小心在臉下貼個石子就能留個坑來。高原的夜不是純粹的黑,老天總在黑暗只留一線光,哪怕無月的夜也是微微明亮。或許是滿天星光將這廣闊的土地照亮。
遠遠的茍偉看見一堆人向營區靠近,立即站得筆直,崗亭里的兵也不再坐著。茍偉感覺到這一堆人絕對有個大人物帶隊,要不然老兵不會緊繃著身體目不斜視。
近了,更近了,茍偉看清了,這是一堆人推著個偏三輪吭哧吭哧向這邊靠來。茍偉憑感覺都知道這是春曉惹的禍——曾經的春曉750型邊三輪。壞了還沒零件買,只能當廢鐵扔,看來這回巡邏的戰友們有的罪受了。
茍偉樂了,沖著旁邊的兵悄悄說了一句:“笨死了,老子一腳就能踢好的摩托居然讓一堆人給抬回來。笑死我了!”
高原的夜就不能說悄悄話,音量不削減、距離也不削減。本是對旁邊戰友的悄悄話變成對所有人的悄悄話。
巡邏的戰士們一路推回來本就頭上冒白氣,就差一根火星點燃。茍偉在恰當的時候遞上一根火柴精確地劃出火苗,轟,炸了。抑制不住怒火的兵們想要沖上來修理修理這不曉事的新兵。
今天帶隊的是大隊長冉崇波,他更氣。最近流年不利,一次演習當了俘虜支隊大會小會敲打。前一陣派些戰士配合新兵連做入營警惕性演習居然把新兵褲衩給偷回來將演習又搞砸,支隊首長又一次敲打。今天帶隊巡邏,結果車壞在半道一路推回來的。他的火可比戰士們大多了。
“閉嘴,嫌不夠丟人啊?”
進入營門燈光下,本不想與新兵計較的冉崇波見到這張可惡的臉,火再也抑不住了,幾步走到茍偉面前拿起腰帶朝茍偉頭上抽去。茍偉怕打啊,忙往旁邊一跳躲了開去。
“新兵蛋子,狂得沒邊了是吧?來來,你踢一腳,踢不好我讓你們連長關你十天禁閉。擾亂軍心,斃了你也不冤枉。”
茍偉還以為是冉崇波報復,原來是自己講話聲太大聽去了。“是。少校同志。”
茍偉緊跑幾步朝摩托車看了一下,壓了壓油門點火試了試,又前后左右動了動,心里有數了。
“走開點,別擋道行不行。”
戰士們一個個緊捏拳頭只待大隊長一聲令下好狠狠收拾這新兵蛋子。茍偉根本不給機會,伸出小手指豎起來在周圍劃一圈,一腳猛地踢在傳動桿上。茍偉騎上摩托,點火、轟油、換檔,在原地來個一百八十度調頭順著人縫沖進黑暗。在冉崇波慌神以為這小子要逃的時候一聲刺耳剎車響茍偉又開了回來擺在大門口。